“……。”

幾人陷入沉默。

……怎麼說呢。

楚清秋向來是引導大局的那一個角色，大家對她的判斷力也非常信服——比如現在，她以一種近乎無情的方式指出了所有人都不太願意去思考的問題。

好日子過久了，會忘記所處的情況。

就和殺喪屍一樣，幾天不練習，手就是會生。

末日裡的警惕心，也容易被短暫的和平沖淡。

這是緻命的。

楚清秋看着妹妹們各自的臉色，輕輕歎了口氣，指了指窗外。

“好好看看。”

林婉妍回頭望去。

平坦而一望無際的大片地上停車場，喪屍們緩慢地移動着，血肉模糊的地方因太陽的灼燒，變得更加腐爛，幾乎有些看不清肌肉的構造。遠方開始有了些層層疊疊的建築，高架橋上到處都是撞毀的車輛和堆成山的屍體，有些斷了頭，有些胳膊跟身子距離有十幾米遠，有些甚至上半身都消失不見，在這麼久的死亡後，不少屍體隻剩下森森白骨。

沒有活人。

林婉妍看得膽戰心驚——随後她反應過來，她居然打心裡生出一種逃避感。

不想去注視這血淋淋的現實，渴望着呆在這美好的烏托邦内。

可她們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我們離首都基地的距離，應該不用我再提醒了，”楚清秋淡淡道，沒什麼表情地注視着遠方，“我不喜歡受苦，我也不想讓你們受苦，前提是這份美好足夠持久。前幾天大家開心我能理解，我也不提這掃興的事——但你們的狀态自己心裡有數。如果沉浸在這裡，之後還會有面對末日的勇氣嗎？”

“是，我們可以選擇在商場待到暑期結束——兩個月。誰能保證兩個月後重新上路，自己的狀态能和之前一樣？一點不對都可能在末日喪命，用最悲觀的心思去想，商場能不能撐那麼久都是未知數，”楚清秋搖搖頭，“當然，我們是一個團隊，也不能由我全說了算。如果你們都想多呆一會，我也沒意見。”

“……。”林婉妍張了張嘴。

理智上，她當然知道楚清秋說得非常客觀。

這最多算個中途休息站，不是終點——她們的初心是首都基地，是找到家人啊。

可是……

也許是末日太過摧殘人，也許是B市基地的紛争讓人疲憊，她居然不受控制地生出“多待一會就好了”，這樣的，懦弱的想法。

因為這裡實在美好得像夢境。

可沒有夢是永恒的。

“……我同意學姐，”池旭突然出聲，幾人轉頭看向她，隻見中性少女抱着臂，簡單道，“兩個月的時間我們耽誤不起，想想B市基地的經驗吧，一兩天就有了多少變數？”

蘇黛臉色馬上沉下來：“不行，我們得走，我不放心我母父——經商可以，讓他倆去打打殺殺還沒三分之一的我強，能早點到首都就得早點到。”

林婉妍見狀，深吸一口氣，也點點頭：“沒錯，無法聯絡，誰也不知道首都是什麼情況。學姐，我們随時都可以走。”

楚清秋有些驚訝于幾人的決心這麼快，但轉念一想，她們四人的默契不比常人，便稍微輕松地笑了笑：“我來做這個惡人是不是不太好？”

“啥惡人啊，學姐你這叫點醒被迷惑者的聖人，我給你磕一個還來不及，”林婉妍馬上反駁，“咋說，現在去跟大娘們喊一嗓子？”

楚清秋思索了一下：“沒事，也不用這麼急，我們大概兩三天後出發吧。我等會去和她們解釋，你們把物資再整理一下——婉妍生活用品，黛兒食物，阿旭其它裝備加上藥物，别忘了王炸的東西。”

“完全ok啊。”林婉妍幾口吃完早飯，就拉着蘇黛去一邊忙乎了。

楚清秋看着她們的背影，笑了笑。

該說不愧是婉妍嗎，什麼突發事情都能接受，并且狀态也轉換得很快。

如果沒有她，她們之間的氛圍大概也不會這樣輕松，畢竟末日裡人的心态也非常重要。

“……學姐。”

“怎麼了？”楚清秋喝了一口水，看向還坐在她身邊的池旭。

少女盯着她：“你在思考什麼？”

“瞞不過你，”楚清秋歎了口氣，“走是得走，但走去哪是個問題——别忘了，我們冬季前可趕不到首都。”

“是在想過冬的地點嗎？”

“嗯，這次純粹是我們運氣好，下次很難遇上這種條件了。九十月份肯定會到北方地區，到時候……等我們停下來，冬天下雪的幾率很大。”

池旭自然明白楚清秋話裡話外的意思。

先不說别的，氣溫就是冬天最難熬的一點——斷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