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妍最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這問題其實挺明顯的，但不知道是末日太突然讓大家無力思考，還是死亡的沖擊令所有人不願細察——總之，在夢裡，好像沒誰提出過。

“你們說，冬天的北方，這些喪屍為啥沒凍死呢？”

這個問題讓林婉妍困惑很久了。

從去年末日剛爆發開始，看着A市的下雪天和外面依舊在活動的喪屍——按理來說，喪屍不是嘎了嗎？為啥還能走啊？

就算說是病毒在控制軀體，人體也是處于死亡的狀态。Ok，不管這些，如果是很北的地方，零下四十度的情況也有。這些喪屍穿着沒那麼厚實的衣服，居然還能行動嗎？

夢境裡她們到達首都的時候已經入春，自然沒遇到那麼寒冷的天氣，也沒想到這方面。

林婉妍懷抱着這個疑惑，一直到暑期，接近四十度的高溫，而那些喪屍并沒有出現多少腐爛後，她更加懷疑。

仔細看去，腐爛的地方其實隻是傷口。

但身體本身，是沒有腐爛的。

當時她們便質疑過喪屍是否還處于“活着”的情況，但一是她們四個人沒人學這玩意還沒研究設備，她們猜測再多也比不上人專家加班加點的研究，情況咋樣還得等到首都基地再詢問，那林婉妍媽爹不正和這病毒搏鬥呢嘛。二是楚清秋不太願意妹妹們思考這個問題，林婉妍倒也理解，畢竟喪屍真是活人的話，她們一路幹死這麼多，那不就是殺生了？出于不讓妹妹們想太多，楚清秋才總是回避話題。

林婉妍自己倒還好，她短暫地有過情緒波動，但仔細想想，就算是活着又能怎麼辦呢？她不動手，自己也要加入了。

就像池旭說過的，軍隊都動手了，她們普通人還糾結個屁啊。

然而，現在想起，如果寒冷可以控制喪屍，解決喪屍的手段是不是又多了一個？根據去年的經驗，喪屍在冬天确實會少遊蕩，不知道都躲哪裡去了，隻有發現活人才會像瘋子一樣撲上來。

但是也隻是限制行動——也就是說，喪屍體内的病毒對極端溫度的耐受性很強。

這就更麻煩了。

四個人讨論完，齊齊歎了口氣。

凡是病毒，多少都有弱點。擊打頭部讓喪屍死亡的本質還是讓病毒宿主死亡，而不是讓病毒嘎了。要是能研究出什麼方式，直接消滅病毒，那比一個個幹死喪屍可來得快多了。

加油老媽老爸，人類的希望在你們身上。

林婉妍在心裡給她便宜媽爹鼓勁兒，至于她自己？要是她有研究天賦就不會他爹的學建築這活兒。

雖然末日已經開始了一年，也不知道首都的研究成果如何。想到通訊還未斷時父母焦頭爛額的模樣，林婉妍也知道沒那麼容易。人類能攻克的病毒實在太有限了，即使醫療水平在現代社會有了很大的突破，那些未知的病毒對他們來說，依舊像那未被探索的70%的海洋。他們共同存在于這個地球上，卻暫且無力觸碰星球中的許多東西。

何況這次災難，全國不少人才都犧牲了，剩下的還得承載着壓力，繼續往前。

冬日降臨，這一次是真正的白雪皚皚。某天起床，四人便發現窗外已經大雪紛飛。

可這場大雪并不美麗，相反，天空烏蒙蒙的，好似覆蓋了一層令人心生不悅的紗布，連十米外的地方也看不清楚。本就不打算輕易出門的四人更是确信了這個選擇——要鍛煉的話去樓下跑兩圈，别閑的沒事幹非得出去找罪受。

楚清秋剛把泡好的熱茶放到桌上，連同真空包裝的面包一起。林婉妍撕開包裝吃了一口，看着外邊：“學姐，你說這冬天斷電了，北方的幸存者怎麼活下來啊？”

“難，”楚清秋緩緩喝了口茶，“沒有暖氣，人體在夜晚非常容易失溫，就看她們動不動保暖的辦法了。”

“普通人哪懂這些……”正在一邊撸王炸頭的蘇黛歎了口氣，“怪不得末日剛爆發，北方地區逃往基地的人數遠大于南方，就是考慮到天氣吧。”

“南方一樣啊，别忘了咱們暑假給熱得，一個不小心就中暑了。而且溫度高又潮濕，還斷水，簡直是細菌增生的天堂。”林婉妍補充道。

四個人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她們一直不認為喪屍屬于真正的末日。說到底，這玩意是可以被殺死的。

随之而來的社會秩序倒塌，基礎設施建設失效，才是造成傷亡的主要因素。

隻有這時候，人們才會意識到文明社會的構建，那些平日裡不起眼的人員跟設備，是支撐起現代生命的最主要的地基。

自從到達這裡後，她們的生活完全三點一線。如果說之前是打喪屍跑路，現在就是鍛煉順便觀察四周，無趣得很。好在姐妹們呆在一起，天天有話聊有活兒整，也不怕出現什麼心理問題，反而還過得挺充實。

每天早上起床先看一遍周邊有沒有異常，互相對練，帶王炸去樓下跑兩趟，吃早飯。上午收拾衛生或者探讨接下來的路線，中午吃飯，下午再鍛煉一波，吃晚飯，洗澡，各幹各的事兒。具體表現為林婉妍犯賤，蘇黛和她battle，池旭研究電子産品，楚清秋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