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嘈雜的餐廳裡,男生和女生面對面坐着,隻剩下彼此的筷子聲響。
吞咽下最後一口米飯,溫初終于擡起頭。
看着對面低着頭默默吃着飯,仿佛做錯事的孩子。
溫初心裡突然軟了一角,多了幾分愧疚。
今天完全是自己的錯,自己心情不好,還把男生的心情也搞差了。
可是,道歉的話,她又不知道自己該道歉什麼。
不知道怎麼說。
已經好久沒有這種煎熬糾結,甚至可以說是不知所措的時候了。
一切都要從遇見這個男生開始。
溫初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男生似是察覺到,也擡起頭,一雙漆黑眼睛看向她,亮晶晶的,仿佛宇宙中吞噬一切的漩渦。
好像不管她做什麼都是沒有錯的。
他永遠都在原地等着她,不會生氣,不會離開。
溫初呼吸一滞,不太敢看男生亮晶晶會吸人的眼睛,眼神飄忽道:“那個……我吃完飯了,我要走了。”
說完,溫初直接端了自己的餐盤站了起來。
“可以等我一會兒嗎?就一會兒。”男生的聲音傳到溫初耳朵裡。
看着男生柔軟的發頂,溫初的腳頓時像灌了鉛一般,邁不下去了。
溫初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最近自己真的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随後認命地把餐盤放在餐桌上,溫初坐了下來。
“溫初?”獨屬于男生的,淡淡的聲音響起。
“啊?”溫初擡起頭,“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叫叫你,總覺得你不開心。”男生聳拉了一下眉眼。
“沒有。”溫初抿了抿嘴。
“我今天下午,”男生斟酌了片刻,下定決心道,“去校醫院了,就是……就是今天,我穿着一個外套,你看出來還戳穿我了,我死不承認,然後下午我去校醫院換藥了。”
溫初一愣,她終于知道自己今天的不對勁,不開心是因為什麼了。
是因為下午沒有看見他。
這一認知讓她有些惶恐,溫初幾乎要坐不住。
視線移到男生還穿在身上的外套,她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樣,有些心急道:“你怎麼還穿着外套?捂着不利于傷口恢複。嚴重嗎?醫生怎麼說?”
男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沒事的,不嚴重。”
“可是……你都去醫院了。”溫初低下頭,自責道。“都怪我,都是因為我。”
“溫初,擡起頭,看着我。”男生清緩的聲音一點一點傳進溫初的耳朵。
溫初頓了下,擡起頭。
然後,她聽見男生堅定不容置疑地說:“這不怪你,不是因為你,這是因為我。”
-
教室裡一片寂靜。
徐起白從睡夢中驚醒,出了一頭冷汗。
茫然的擡起頭,看見前方埋頭寫題的少女,徐起白狂跳不止的心才漸漸緩和了下來。
這是教室,不是讓他害怕的地方。
女人尖銳的聲音,小男孩的哭喊聲。
針一下又一下刺進血肉裡,錐心刺骨的疼痛感。
昏暗無光的房間不斷揮舞的鞭子,女人雪白纖長的手掐進他脖子。
徐起白揉了揉不斷出現幻覺的額頭,趴在桌子上,看着前方的少女,唇角不自覺地彎起。
還好,我還活着。
然後,見到了你。
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此後的每一天都有了盼頭。
突然,徐起白笑容一僵,一股劇痛從他腹部傳來,疼的他要喘不過來氣。
他好像……吃壞肚子了。
徐起白拿起手機,皺着眉頭,輕手輕腳走出了教室。
在門口險些栽倒。
……
“呦嘿,小夥子,又見到你了。”校醫看見徐起白,擡起頭打了個招呼。
徐起白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我來買點藥,胃病犯了。”
校醫看了一眼面色發白的男生,詢問道:“吃什麼了?怎麼犯胃病了。”
徐起白抿了抿嘴,“黃焖雞米飯。”
“涼的吧。”校醫看着男生,了然道。
徐起白裝鴕鳥,不吭聲。
校醫歎一口氣,“我說你們這些小夥子,一個個都趁着年輕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有胃病還吃涼的飯菜,這能不犯胃病嗎?”
“給我買的時候是熱的。”徐起白忍不住辯駁道。
就是他陪着溫初去了一趟辦公室,回來又是拍照又是寫備忘錄欣賞備忘錄才涼的。
可是是她買的,就是是涼的他也要吃!
醫生皺着眉頭道,“你這個情況,我先給你挂一針吧。”
聞言,徐起白面色一白,“我不挂針,你給我開點藥就好了。”
校醫不贊同道:“吃藥見效太慢,你還要疼好久。”
徐起白繼續拒絕道:“你就給我拿點藥就好了。”
“行吧,你說什麼是什麼吧。”校醫歎出一口氣,給徐起白開起藥來。
“吃完,你去輸液室找個空床位,躺在那裡歇一歇。”
“好的,謝謝醫生。”徐起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