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的江城,外面已經飄起了雪花。
雪花飄進窗裡,被教室的暖氣融化,貼在上面消融為水。
溫初靜靜地看着眼前為她鳴不平的男生,心跳早已亂成一片。
不知從何時起,男生已經掌握了她的心跳聲。
她的心跳時常會因他而産生波動。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第一次掃地時的默契,扶男生去醫務室環繞在她周圍的薰衣草香氣和男生清炙的微喘聲,奶茶店的三次奶茶。
桂花路和走廊的擋光路,墊在書下面的兩張演草紙,不顧胳膊傷也要背她,拎她書包。
書法比賽四樓兩人隔着台階的對視,連空氣中的浮塵都散發着陽光的光輝。
教室裡的暖氣越來越熱,溫初呼出一口氣,掏出物理練習冊,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好啦好啦,我們不說這個了,一起做題吧。”
徐起白“哦”了一聲,也拿起手中的筆開始寫題。
看着男生有些不太開心的樣子,溫初輕咳了一聲。
“不要生氣嘛,我以後不逼你了好不好?你想瞪就瞪,不過,瞪人的話,眼睛會不會變得不漂亮啊?”
一句話成功把男生帶偏,男生扭過臉,“你覺得我的眼睛漂亮嗎?”
男生眸子澄澈漆黑,眼型漂亮,不笑便沾三分笑,裡面仿佛藏着小鈎子一樣。
直勾勾地看人時,心仿佛也被他抓住了。
溫初移開視線,卡殼道,“漂……漂亮的。”
男生眉眼一彎,微微靠近她。
周遭瞬間被栀子花香所包圍,溫初覺得自己要溺暈在裡面。
往後輕扯了一下身子,耳邊傳來男生的輕笑聲,“不要往後退了,書要掉了。”
看着被男生按在手裡的物理練習冊,溫初回過神,擺正身子,“謝謝。”
纏繞在鼻息之間的栀子花香漸漸遠去,溫初揉了揉鼻子。
從國慶放假回來的第一天,男生身上的薰衣草味便消失不見了,換成了她之前所熟悉的栀子花味。
幾個月過去了,纏繞在男生身上的栀子花香氣不減反曾,越發濃郁了。
而她也不例外。
栀子花變成了薰衣草。
吸了吸鼻子,溫初看着男生,問道:“我昨天給你轉的水果錢,你怎麼沒收啊?”
“說好了一個月一百,每月末交的,昨天才12月20号,還不到收錢的時間。”
“可是現在冬天了,水果應該漲價了呀。”溫初眨眨眼,反駁道。
“不漲,永遠不會漲。”男生拿起手中的筆,耐心回應道,眉眼彎彎的。
“這也是我們徐家的宗旨,永遠不會變。”
溫初被男生說得一愣一愣的,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歪了歪頭,想了半晌。
“那好吧,我今天請你吃飯。”
男生胳膊微曲,低頭淺笑了幾下,才擡起頭,唇角沾着笑,“好啊,我要吃黃焖雞米飯。”
“不準吃黃焖雞米飯,”溫初故作嚴肅地闆起臉,“你之前肚子疼都忘記了嗎?”
“那是因為吃了放涼的黃焖雞米飯才會肚子疼的。”
“那也不準再吃黃焖雞米飯。”
“好好好,都聽你的,你讓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男生掏出物理練習冊,喉結上下輕微地滾動,正對着溫初失笑道。“快來,我給你講物理題。”
男生穿着高領黑色毛衣,領子埋在脖頸下,越發襯得脖頸白皙,喉結往外凸出一小塊,淺顯的青筋随之顫動。
一雙澄澈黑眸彎起,長長的眼睫毛如鴉羽般根根分明,背後的窗外施施然地飄着雪。
雪花一片一片的洇進窗裡,又好似洇進了溫初的心裡。
溫初倏地忘記了動作,靜靜看着對面的男生。
心中的竹林嘩嘩作響,無數小小的筍牙以迅雷之勢從心裡冒出頭。
這一刻,溫初再也無法瞞住自己的心跳了。
彙聚已久的心跳終于不再被心髒所承受,往外溢了一地。
她終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早已發生的事實。
她喜歡徐起白,她喜歡她面前的這個男生。
溫初突然想到她曾翻譯錯的文言文。
原來,緣分早已在她還未見到他的那一刻,
便從她的筆下,她的腦海裡,所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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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懂了嗎?同桌。”男生溫柔的聲音在溫初耳旁響起。
溫初點了點頭,偏頭看着男生,“我聽懂了,你講得真好,特别細緻。”
兩個人挨得極近,近到能看到彼此臉上細小的絨毛,栀子花香氣和薰衣草香氣糅合在一起,早已分不清來源。
“好,那我們來講下一道。”男生把手中的練習冊翻了一個頁。
溫初悄悄擡起眸子,不動聲色地看着男生的動作,覺得他做什麼都是比旁人可愛百倍的。
連翻頁時的舉動都特别可愛。
下巴微微傾低,眼眸垂下,纖長濃密的眼睫毛縮在一起。
然後翻書時手會先捏住書的右下角,輕輕地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