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爸,我當然會孝順你的。”
這句話一直回蕩在徐向東的耳朵裡,久久沒有散去。
徐向東被這句話震得久久都沒有緩過神,愣愣地呆在原地。
直到兒子把紙巾拿到他面前,他才反應過來。
仰頭看着自己的兒子,徐向東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擡手接過兒子遞過來的紙巾,在眼角擦了擦。
擡眸看着一直在盯着他看的徐鵬和徐起白,徐向東咳了一聲。
聲音沙啞道:“不好意思,眼睛進沙子了。”
徐鵬眼眶濕潤,笑道:“哥,你家的沙子是有點多。”
徐起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擡手搬起自己的箱子,“我上樓了。”
“這箱子用不用爸爸幫你搬上去啊?”徐向東握着手裡的紙巾。
徐起白搖搖頭,“不用,很輕的,你和叔叔在這裡聊天吧,我先上去了。”
說完,徐起白逃似的遠離了現場。
看着兒子遠去,徐向東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玻璃瓶,看着裡面的小袋子。
徐鵬看見他哥這個樣子,無聲歎了一口氣,“哥,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你兒子當年發生的事情嗎?”
徐鵬一直以為他侄子受了那麼多折磨,肯定永遠不會原諒他爸。
但是根據這段時間的反應,徐鵬覺得他哥很有希望取得他侄子的原諒。
他想問一問他哥,真的不打算告訴他侄子當年的事嗎?說出來可能會更快取得他侄子的原諒。
徐向東摩梭着玻璃瓶,搖了搖頭,“我沒有臉說,如果不是我放那個女人進家門,白白就不會遭受那些虐待。”
“可……這些都是有隐情的呀。”
“不必再說了,徐鵬,我不想告訴他這些,歸根結底都是我沒本事,我沒有足夠的錢給兒子看病。這些都是我的原因,我一人承擔就好了,告訴白白這些沒有意義,隻會讓他難受。”
所有的難受他自己一個人承受就好了。
徐鵬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都怪我,當時你出差,我也出國進修了,才讓那個張玉有機可乘。”
徐向東摩挲着手下的玻璃瓶,“這怎麼能怪到你頭上呢,這些都怪我,是我太疏忽了。
我對不起黛黛,黛黛讓我照顧好我們的兒子,是我讓她失望了。”
說着說着,徐向東眼淚掉下來。
“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子倆。”
徐鵬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他哥的肩膀。
-
把箱子放回書桌上,徐起白揉了揉自己發紅的眼睛。
坐在椅子上,迷茫了片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聽見他爸那麼小心翼翼的語氣。
那一瞬間,他特别想哭。
他和父親的關系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們以前都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
徐起白記得,他四歲時父親抱起他的寬厚大手,特别溫暖。
他在父親的肩膀上,拿下了掉落在樹上面的風筝。
那時候媽媽也在,他們一家三口在公園裡哈哈大笑,玩累了就坐在地上野炊。
那時候的他們是如此快樂。
可現在,想起來卻恍若隔世。
“叮咚”一聲,手機傳來聲響。
徐起白眨眨欲落淚的眼睛,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
rm:[到家了就好,我剛剛喝完姜湯,現在才拿到手機。]
徐起白看着屏幕,打字道。
娃娃菜:[好。]
rm:[我們明天什麼時候去吃飯呀?]
娃娃菜:[明天晚上五六點吧,一起去吃晚飯。]
rm:[徐起白,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發生什麼事了?]
看着女生發過來的消息,徐起白鼻子一酸,吸了吸鼻子,徐起白打字道。
娃娃菜:[沒事。]
rm:[你騙人,你就是心情不好。]
rm:[很明顯的心情不好。]
娃娃菜:[我可以聽一聽你的聲音嗎?]
他好難過,心裡好難受,好想聽一聽她的聲音。
消息剛發出去,對面便發起了語音聊天邀請。
徐起白愣了幾秒,點開綠色的接聽鍵。
女生溫軟的聲音隔着屏幕傳進了徐起白的耳朵裡。
“可以聽呀,隻要你想聽,随時随地都可以聽的。我可以打給你,或者你打給我。”
“你會一直陪着我嗎?”徐起白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都在的,我陪着你,我不會離開你的,你不要難過啊。”
聽着男生難過的聲音,溫初什麼也顧不上了,心底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眼睛裡的淚珠啪嗒一聲掉在手機屏幕上,徐起白伸手去擦,又一滴淚珠掉在屏幕上。
淚珠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裡啪啦掉在屏幕上。
聽着女生的話,徐起白無聲地掉着眼淚。
時不時會有少年隐忍的抽噎聲響起。
十分鐘過去了,男生還是沒有說話。
溫初在對面聽得心揪起來,心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