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能夠說話識字後,每天睜開眼睛就有數不清的咒語、魔藥配方和變形術等着她,東亞特色填鴨式教育再次貫徹她的童年。
“将僥幸得到的優秀的血脈和天賦發揚光大”——這就是安流雲那些年活着的唯一意義。
她偏執、頑固、暴躁且腦子病得不輕的祖父,那位半輩子都将重振家族的企盼壓在肩上的萊克家主,借由她的存在去懷念自己寄予厚望但英年早逝的獨生子,後半生的追求就是讓她身上屬于父親的天賦再次綻放。
他們有直接的血脈臍帶的連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掐着她脖子的手從來沒松開過,為了不讓她窒息,恰好留了一口氧氣。
安流雲偶爾是他的血脈至親,大多數時候是父親的影子。
遺憾的是,父母的天賦并沒有在她身上得到過多顯露——在英國的七年,安流雲都沒有造成适齡小巫師應有的魔力暴動,除了魔藥配置上的敏銳,她在其他方面表現得像個羸弱的啞炮。
和因為體内魔力以破壞性的方式回返催生出默默然的“默然者”不同,安流雲幾乎沒有顯露出有體内魔力的存在——那時候她的祖父甚至希望她是潛在的默然者。
萊克家主甯願家族最後的血脈因默默然而斷絕,也不能忍受一個平庸的啞炮被冠以萊克之名。
但安流雲是他最引以為傲的獨子在世界上的唯一遺留。
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争之後,萊克家主對外封鎖了家族幸存的血脈的消息,并且給安流雲增加了數倍的課業和更嚴厲的懲罰。
為了不被懲罰,也為了不被遺棄,安流雲往往要對着森白的牆壁揮動成百上千次魔杖,這就是她現在能輕松施放魔咒的原因——如果她不能将一個魔咒的施法手勢和咒語練習到祖父認可的完美,饑餓就會充斥一個又一個的長夜。
餓肚子是最常有的懲罰,對于安流雲來說,饑餓是一種與祖父失望的眼神相伴而行的生長痛。
在短暫的停頓後,安流雲回答道:“是的,我曾跟随長輩學習過一段時間。”
“怪不得你能在魔咒課上做得如此優秀,連施咒手法也和最标準的示範一樣優雅。”布勞德教授蒼白的臉上露出微笑,這讓她總是緊繃着的表情變得柔軟不少,“當然,這并不是忽略你的天賦的意思……無論做什麼都不可避免地需要一點點天資,但我認為能付出這樣持之以恒的努力才是最過人的天賦。”
“謝謝您,布勞德教授。”安流雲的臉上綻出笑容,她在霍格沃茨兩個月得到的肯定已經比過去近十年還要多了。
“你的施咒手法、姿勢、咒語都很優秀,施展出的魔咒也很優秀,但我覺得還缺了點什麼。”
“這也是我想請教您的問題。”
布勞德教授低下頭沉思,這個動作使她本就不算高大的身體像陷入沙發裡一樣。
在安流雲的紅茶喝了一半後,布勞德教授開口問,“安,你為什麼會來尋求解答呢?有很多學生并不在乎自己到底學了什麼,詢問隻是為了能夠将作業和論文糊弄過去——我也當過學生,所以我清楚他們的想法,甚至小部分學生還會認為向他人尋求幫助是可恥的——其中又以斯萊特林為主,因此我很好奇你的理由。”
布勞德教授用一種溫和的目光注視着她,就像一位和藹的長輩看自己寄予厚望的晚輩。
為什麼呢?安流雲也垂下眼沉思起來。
身邊沒有祖父的控制,她的進度又比很多人快,以她的懶散性格應該默默擺爛才對,怎麼會不知不覺間卷起來了?
也許是為了緩解那個磨人的詛咒導緻的焦慮;也許是為了應付必定會卷土重來的伏地魔而做的準備。
但解決詛咒并不急于一時,至少目前那仍是一個遙遠的目标;以應付伏地魔為借口更是可笑,以她趨利避害、力求安穩的性格,估計在伏地魔露出蛛絲馬迹之前就會溜之大吉。
“也許隻是因為……我想知道。”在經過沉思後,安流雲開口說,“我想知道這段魔法中的曆史,想知道魔法的起源和發展背後的秘密。”想知道我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最後她像下定決心一樣,“……這些我都想知道,隻是因為我想,所以就這麼做了。”
“作為萊克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你必須承擔其家族複興的責任!”
“讓家族偉大的榮光照耀魔法界就是你的畢生目标。”
“如果連魔法都不能釋放,那你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家族不需要廢物,如果你是默然者我還能給祖先們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