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普通婦人看一夥兒胡人還是有些害怕的,要互相搭夥兒,還要男仆壯膽才敢去,譚逖家裡有兩個男仆的。
譚慕妍煩道:“伯母一定是給芳時買皮子,給她做嫁妝,我跟去不方便,等過幾日大哥來了,大哥陪我去。”
沒幾天,市井之中的談資,從鄭驸馬和胡人王妃的點點滴滴,演變成魯陽公主和第四王妃的争風吃醋,然後魯陽公主進了宮,住在她的閨閣鳳寰宮。
魯陽公主深受元熙帝的疼愛,鳳寰宮日日打掃,随時等待鳳還巢。
皇太孫來了,魯陽公主還在黃花梨簇雲紋馬蹄腿的炕桌上躺着,懶洋洋的翻着一本閑書,都沒有給皇太孫一個眼神。
“姐姐?”皇太孫倒着身子,和魯陽公主對視,道:“怎麼了?不會是聽說了閑言碎語,和可賢置氣了吧?”
“哪能啊。”魯陽公主翻了一個白眼,道:“鄭可賢都老菜幫子了,我早不稀罕了,他若能于國有益,讓他去和親,我也不介意。”
皇太孫摸摸自己的臉,鄭可賢今年四十四歲,他今年三十八歲,他和鄭可賢站在一起,誰比誰更像老菜幫子都說不準。
皇太孫垂目道:“老代國公讓人擡着他進宮,正在和老爺子叫嚷呢,說老爺子登基的第一年,那樣艱難,腹背受敵,胡人要老爺子嫁公主去和親,達成兩國和解,老爺子都硬扛下來了,如今繁華盛世,怎麼就要放過胡人,接受和解了呢?”
魯陽公主揚眉,道:“沒有我,哪來的公主!”
元熙帝隻有一個兒子元懿太子,當然不是真的要公主,這麼說隻是給元熙帝一個嘴巴上的體面。胡人是要元熙帝割地做公主的陪嫁,把北方幾個州府割出去。當時立國數月,山河破碎,朝廷沒軍沒糧沒錢,各地流民數百萬,元熙帝去鎮壓招撫流民,給駐守北方的幾萬将士道,前朝之地,一寸一土也不能讓胡人輕取,要一城一城的守住了,戰至最後一兵,最後一人。受到攻擊的幾個州府,真的就是,城中婦孺老弱都全上去了,城還是破了,胡人破城就屠城,沒有讓漢人的骨頭變軟,反而更加堅硬了,最後三股最大的流民勢力瓦解,元熙帝花了七年時間,收複了失地。
元熙帝依然定都前朝的都城燕京,元熙元年到十年,基本不在京城,都在禦駕親征。
皇太孫想到元熙帝彪炳千秋的赫赫戰功,不由氣餒道:“姐,你說老爺子是不是因為我父子二人都不是勇武之人,所以才對刺兀勒汗妥協,接受了他的和談請求。”
“當然不是啊。”魯陽公主堅毅的道:“老爺子說了,國弱而和談,隻會割肉而肥敵,以至于國家越來越弱,最後被全部吞并。國弱隻能選擇挨打,在挨打之中,才可能越挨挨強,這是長存之法,如今國強而民富,是要打還是要和,我朝說了算,老爺子是為了百姓止戈。”
“那就好。”皇太孫舒展了眉眼,躺在炕桌的另外一邊。
魯陽公主覺過味兒來,道:“你身邊的宵小,是拿這些話激你吧?你不要受不得激,被人牽了鼻子走。”
确實是這樣,皇太孫笑道:“别人也拿可賢激你,你受不受啊?”
魯陽公主倨傲的道:“大齊王朝,做女人,本宮一人獨大,久矣。第四王妃要是真有心來争,争啊,争起來才顯得可賢是塊香肉,我還覺得這日子過得有些趣味。”
“呦呦呦。”皇太孫抱腹笑道:“王妃可是和魏國公一般大的。”
魏國公鄭炘,是魯陽公主過繼出去的長子,今年二十二,和王妃一樣大。魯陽公主,今年四十了。
“你好欠打!”魯陽公主抓起一個迎枕,就往皇太孫身上拍,道:“你怎麼不說第四王妃毛丫頭一個,野蠻,粗俗,不通文墨。”
“好了,好了,我走了。”皇太孫舉手告饒,等魯陽公主停了捶打,皇太孫整整衣襟,道:“我說正事啊,我把姐夫帶過來了。”
說完,真是跑着走掉的。
前方黃花梨簇雲紋四面空多寶格,出現鄭可賢腼腆的摸樣。
他早不是十四五歲,像孩子,又像婦人的稚嫩摸樣,他是男子,身如玉樹,望之三十多歲,俊美的五官,完美的臉型,一雙瑞鳳眼,笑起來點漆般的眸子有熒光流動,柔軟缱绻。
魯陽公主嗯哼一聲,重新躺下來。
鄭可賢走過來,輕手輕腳的上了炕桌,一邊的炕桌,魯陽公主直直的躺着,鄭可賢側身都躺不下,隻能手肘撐着,他俯在魯陽公主身上,給她撿着散落在鬓角的碎發,最後輕柔的說道:“殿下,我很想你。”
魯陽公主一腳把中間的炕桌踢到一邊,抱住鄭可賢轉身,把他壓在了身下。
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久久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