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晗就跟在譚庭栖後面出來的,也去追人。
其他如武綠夏紀等三四個還能靈活動作的人,沒有去,他們受到的委托,就是負責譚慕妍的安全,譚慕妍在哪裡他們在哪裡。
大部隊的三班衙役陸陸續續趕到,沿着山道戍衛這點人手是杯水車薪,讓幾個有馬的,騎馬去衙門,衛所,和沿途的鎮鄉村,告知匪徒從這一邊逃上山的情況,讓百姓警醒,讓人手聚攏,好合圍搜山。
譚慕妍往别院下風向的燃燒點看,積雪太多,山林透濕,這個山火被燃燒騰升的熱浪融化掉的雪水又澆滅了大半,如今中心的燃燒區域在悶着燒,火勢不大卻濃煙滾滾,把原本要亮透的山澗又熏染成煙青色,倒是不用組織人手再去撲火了,雪花混着雪粒子還在飛舞,這火終不成燎原之勢就會自己寂滅了。
煙火吹拂過的幾個莊子,不用衙役們過去就知道這邊發生了大事,女人小孩在家,男人們冒着嚴寒都在山腳下守衛。
譚慕妍回别院,讓趙氏派人去和佃戶們說,讓佃戶把家裡的鍋碗瓢盆和所有吃食都拿出來,譚家會出錢買,先做出食物來,總有過來的民兵和官兵要吃飯喝熱水,裡外的院牆,還得燒了熱水不斷的沖刷,才能洗幹淨那些血迹和惡臭。
不能讓自己停下來,譚慕妍和譚诩擡着一桶熱水出去,看見王金穿着很多件破爛洗涮得褪了色的衣物,手裡捧着鄭焞大氅站在門口。
“你就是報信的人?你叫什麼名字?你家裡還有什麼人?”譚慕妍問道。
王金縮着手腳說了他的名字,他還很小的,今年十五歲,他還有個妹妹叫王銀,十一歲,一個母親腰不好,這也是貧苦人家女人生孩子以後沒有養好的後遺症,在田裡幹活兒的時候,腰彎不得都是跪在田裡幹活兒,本來還有一個爹,是很好的莊稼把式,佃來的田地都侍弄得很好,今年病死了,他就是擔心他們這一家,連個佃戶都做不了了,擔心新的東家查看過佃戶的情況把他們一家趕出去,那麼他們就隻能去賣身一家散落了。有這樣的擔心,大半夜的才睡不着聽到了匪徒過去。
譚慕妍會因為他的機靈勇敢收留他們一家的,此刻先帶他去趙氏那裡,給他拿身衣裳,吃頓熱飯。
譚庭栖和譚晗去追鄭焞,人是追上了,不肯回來。
“現在還能追蹤到他們,我要殺死他們,一個不留。”
鄭焞毫無情緒的在說話,如一件冰冷的殺器,就是譚晗把譚慕妍搬出來,鄭焞還是執拗的道:“隻有我可以殺死他們!”
話是說得沒錯,追捕也是要緊咬着人不放,才有可能捕獲,現在雪地上還有他們經過的蹤迹,等雪積下來,都隐藏掉了。後面調集了人手再來搜山,方圓八百裡的山區啊,翻個人出來哪有這麼容易。
譚庭栖和譚晗打不過鄭焞,不能把他打暈了架走,隻能舍命陪君子了,三人先騎着馬追蹤,很快追到了兩個負着傷的人,鄭焞一槍把人釘在地上,機械一般的逼問三次:“是誰讓你們打劫那處莊子的?”
匪徒回答一遍說,就是看着那個莊子小,有馬,又有人氣,門口已經挂桃符貼門神,這是有主家居住的,才來搶的,不然别的宅子,大又空曠,避暑的勝地冬天冷冷清清的,搶什麼,主要是搶劫,要是有漂亮女人,也可以快活快活。
鄭焞問一遍剁他一隻腳,三遍答案都是一樣的,剁了他的頭。
往深山裡行,匹馬已是難行,前方匪徒們自己發生了内讧,三個剝光了衣裳死在那裡,兩匹馬殺死,取了不少肉,翻卷的馬肉在冰天雪地裡,隻是沒有了溫度,還沒有凍住,人沒有走遠。
鄭焞也割了幾塊馬肉帶上,棄了馬,開始徒步。
走在前面的匪徒也防備了有人要追來,所經過的棧道索橋都摧毀了。
不過,不知道是匪徒的不幸,還是譚家兄弟的不幸,匪徒們,往譚實的山莊那個大方向去了。
譚晗在春夏的時候,也常和譚庭栖在這一片翻山越嶺,冬天第一次來這裡,地形還是熟悉的,就是棧道索橋沒了,要多繞一點路了。
這樣在積雪的山路上翻越,時間過得很快,臘月二十四落暮了。
譚晗和譚庭栖隻能憑着多年熟悉的方向感辨别路徑,鄭焞的目力在黑暗中炳如觀火,視如白晝。
兔子是夜行動物啊,晝伏夜出,如今鄭焞的眼睛,也具備了這個能力。
三個人抵達了譚實的山莊,剩下是八個,還是九個匪徒,确實在這裡,他們已經殺死了男人,又剛剛玩死了兩個女人。
就是譚家大姐夫說的,二叔在外面還養小情兒。譚實養了一個外室在這裡,一個嫁過人,摘茶的時候摔下了山坡,不能生養了,被丈夫抛棄,被父兄獻給譚實的一個采茶女,二十幾歲,裸着身子,渾身血淋淋的被丢出來。還有買來陪着的她的一個丫鬟,早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