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好好想一想,在祭祀大典之前,寺中可有什麼變化,或者,有什麼異常的人或者事。”
昙無谶深思熟慮一番,如恍然大悟,說:“好像是有一件事挺奇怪,祭祀大典是鄯善最為重要的事情,按理來說,應該極為嚴格把控當日的人流量。但那日,我發現寺中的戒備卻比往日松懈很多,且在此之前,還有一批香客前來進香。”
這就證明,那個殺手是藏在這批香客當中混進來的,然後一直埋伏在寺中。
羅鸠問:“那些香客,法師可有印象?”
昙無谶說:“當時人很多,看着裝非富即貴,想來,身份都是貴族。當時寺裡忙碌,我并未認真看清人臉。羅将軍要查,或者可從寺裡當日的出入記錄查。”
羅鸠從昙無谶的這番話中,大緻知道,昙無谶對此事并非一無所知。但他知道的有用信息實在太少,不過現在确定了他這邊的消息,接下來,去找另外幾個人問口供,就會輕松很多。
問完昙無谶的話,羅鸠就直接去了化興寺方丈關押所在的刑獄。與此同時,羅鸠收到了下屬的來信,說騎兵都督哈羅被王上召進了宮。
近來忙着查案這件事,倒是忘記了哈羅已經回宮了。羅鸠又給珈藍傳了信,珈藍此刻正和畢雲鳴在一起,兩人正在拿定主意。
哈羅回宮他們是定要去拜訪的,珈藍也更想找到一些有力的證據。她想起牧辛衡之前對她說的那些話,當年是哈羅勾結的鶴明軒,所以導緻了後來悲劇的發生。可惜空口無憑,又僅憑一封信,是完全扳不倒哈羅的。
畢雲鳴逗弄着籠中的火狐狸,目光如炬,他将一塊帶血的生肉投入籠中,看着被狐狸撕扯吞食,然後若無其事的扭頭看珈藍。
“我記得不錯的話,過兩日,是哈羅四十五的生辰,到時,宮裡會有無數達官貴人前去賀壽。我們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去打探一下他的口風。”
珈藍指尖在桌上輕輕敲打,像是在思考,半響後,她才說:“若是能在他口中探出消息,也不枉我們查了這麼久。畢竟,現在,除了哈羅,我們找不到當年任何的證人。”
畢雲鳴坐回椅子上,正色說:“此事重大,我定會盡力完成。”
他要找到當年的真相,也要為自己的哥哥複仇,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他去完成。不知為何,畢雲鳴突然想起鶴逐塵那雙眼,看他的時候總是盛有無數恨意,可有時候,難得也有片刻的溫情。
為了自己的哥哥,也為了自己,他不會放棄。
珈藍也不過如此,這些事情交錯複雜,盤根錯結在一起。她阿娘的死離不開龜茲,當年牧王府被滅,也逃不開這些事。就像一根深入大地的老樹,他們要一寸一寸的挖出來,讓真相重見天日。
近來珈藍很少做夢,她想,或許是自己因為忙碌才沒有。可夢中的那個“牧哥哥”依舊讓她毫無頭緒,她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自己缺少了一部分記憶,所以,才成了這樣。
她自小喪了母,後來阿爹不愛,就算為公主的身份也活的像個透明人。承受阿爹的懲戒,接受他人的欺辱。這一切的一切,珈藍不可能忘記,她也不會忘記。
她自小以仇恨為生,這是她長大的動力,隻有做完這一切,她才放得下。其實很多時候,珈藍都在懷疑自己,自己心裡執着的到底是仇恨還是執念。
直到,她遇到了昙無谶。
讓她這些年貧瘠的心口生出愛人的花,接受雪山上甘霖的滋養,她活得有了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