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段痛苦的回憶,誰都不願意想起血腥恐怖的那夜。
章天河長長歎了口氣,說:“當年,我得王爺賞一口飯吃,成了王府裡的一個馬奴。牧王府出事的那晚,我剛從外面放馬回來,我在馬廄喂馬時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和腳步聲。我本想出去看看就見漫天火箭射了進來,一時之間,王府裡火光四起,頓時亂了起來。接着就是大量匈奴人闖進來燒殺搶掠,見人就殺,我因害怕躲在了平時用來貯存糧食的地庫裡。過了好久好久,等外面安靜起來,我才出來。但那時,王府裡已經是血流成河,王爺和王妃都死了,直到我看見幾個匈奴人在逼迫牧小姐,最後牧小姐不堪受辱自戕身亡。”
他口中的那個牧小姐,就是珈藍的阿娘,牧靖。
當年她阿娘和安歸鬧了些矛盾便帶着珈藍來牧王府小住,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後來等安歸帶人趕來的時候,牧王府早已化為一場灰燼,連屍首都找不到,最後隻是找到奄奄一息的珈藍。
如此說來,這些和珈藍最後的記憶吻合。
“後來匈奴人走了,王府就被大火燒了起來,我趁機逃了出來。我受了重傷,是一路流浪到鄯善的。至于後來的事情,公主應該都知道了。”
珈藍想了想,又問:“當年王府裡,除了我之外,可還有其他孩子?”
她要找出心中這麼些年的謎題,所以問了出來。
章天河思慮一番,說:“有,還有一個。”
“是誰?”
“王爺和王妃收養的一個男孩,叫牧行。當年公主與他走得還挺近的。”
聽到這個名字,珈藍想了想,突然莫名的覺得頭痛欲裂,心口苦悶。腦海中彷佛有一根刺,鑽心的痛蔓延至神經,讓她潰堤。
這個名字她不記得,但為什麼聽到這個名字,她會那麼難受,那麼心痛。
所以,這些年在她夢中的那個“牧哥哥”是他吧。
章天河見他神色異常,說:“公主,你沒事吧?”
珈藍緩了片刻,眼中恢複了清明,搖了搖頭,問:“那他,在哪?”
“不知道。當年牧王府出事我沒有看到他,或許他成功逃脫,或許也葬生了火海。”
珈藍在腦海中盡力的搜索着這個人,可半分印象沒有,反而她的頭更加痛,讓她痛不欲生。彷佛隻要想這個叫牧行的人,就會有痛苦加注在她身上。
喘息了片刻,珈藍抿了口清茶,說:“可以跟我說說當年他的事嗎?”
這個時候,章天河突然變得暴躁起來,他一把掃開了棋盤上的棋子,棋子頓時散了一地。
珈藍看他,隻見章天河眼球變得渾濁,整個人也有些不正常。
他的嘴裡不停的念叨着“我死了,要死了,公主救我,公主救我!”
說着就要往珈藍這裡撲,空塵及時出來制止了他,珈藍便知道,他這又是瘋了。珈藍慶幸今日問出了一些。
空塵壓制此刻發狂的章天河,急忙說:“公主,您回去吧。”
珈藍點頭。
看來,想要從章天河嘴裡再問出些東西,就要先将他這瘋病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