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什麼都不求。
隻求珈藍平安快樂,他就知足。
畢雲鳴在鶴逐塵的房内足足坐了兩日,他看遍了屋裡所有的東西。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鶴逐塵留下的痕迹那樣少,又或者,這間屋子同他來時相差不大。
就好像,他随時準備離開,他的東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想起他們生活的點點滴滴,想起他們之間的愛痕糾葛,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連那些恨,在此刻都變得格外珍貴。
鶴逐塵那樣的人,心狠時是真的心狠。從二人糾纏在一起,兩人都是争鋒相對,即使到後面畢雲鳴知道他一直想殺自己,自己也可以坐到熟視無睹。
他盡力接受鶴逐塵的一切,他本以為,大戰結束後他們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但沒想到,他竟然跑了。
一封信就留下四個字,“好聚好散”。想到這裡,畢雲鳴又是一陣心悸。如今鄯善步入正軌,當年溪山之戰所牽扯的人都盡數伏法,畢雲鳴的哥哥也沉冤得雪。
他為鶴家平反了冤屈,昭告了天下。
當年所有的冤屈盡數浮現,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偏偏在這最好的時候,鶴逐塵不在了。
畢雲鳴沒有找到他,一直沒有。
想他畢雲鳴這一生,他潇灑晃蕩過,揮金如土過,也率兵抗敵過。這些年來,唯有鶴逐塵令他動心,也将自己的心丢在了他身上。
他曾經得意忘形,自作聰明,走投無路。
愛恨嗔癡,色授魂與,都體會過。
若要真正想失去鶴逐塵,那他是從未想過的。他不接受,也不願接受,所以他想,隻要鶴逐塵還活在世上,無論天涯海角,他都要去找他。
他要他給個交代,他要問他為什麼離開了。
“王爺,門口有人找。”
畢雲鳴回過神,隻見門口進來一道消瘦的人影,定睛看去,竟是南元貞。
他朝畢雲鳴行禮,道:“草民不請自來,還請王爺恕罪。”
畢雲鳴沒有心思管這些,問:“你找來何事?”
“草民受人所托,将此物呈給王爺。”
下人将那盒子呈到畢雲鳴面前,畢雲鳴打量了一番,随後打開。
那檀木盒子中躺着一串鍊子,畢雲鳴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鶴逐塵随身攜帶之物。畢雲鳴正想問些什麼,一擡頭,那南元貞已消失不見。
就好像方才并沒有人來過,唯有掌心的那根鍊子證明着。
這是鶴逐塵留給他的唯一念想。
自此,畢雲鳴開始睹物思人,一年又一年,遠方再也沒有故人的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