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開學,文理正式分班,并通知開始實行全年級晚自習。
徐澄月看着空了三分之一的教室,心裡五味雜陳。因為溫沁松放得當的管教政策和高一那場話劇比賽,他們班氛圍很好,開學前梁嘉和還組織過一次聚餐,幾乎全來了。學生生涯第二場分别,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到來。
“好啦,”杜可頤安慰她,“有聚有散,文科班才是他們的天地。”
徐澄月點頭,收起情緒,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聊着結束的假期。
梁嘉和攬着剛去完足球隊回來的江韫北,加入她們聊天,“哎可頤,我還以為你會選文科。”
杜可頤聽懂他的意思,扶額望天,“語文好就要選文科嗎?我才不,就要在理科班碾壓你們。”
文科略遜一籌的兩位男生作揖,“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瞎聊了會,徐澄月瞥見在門口張望的何意霖,立馬拎起兩袋東西跑出去。她們整個暑假都沒見面,徐澄月直接把人舉起來以表思念。
何意霖被她吓一跳,咯咯笑着拍她手臂讓她放下,“要我來拿什麼呀?”
徐澄月把兩袋東西都給她,“一袋是我們給你帶的禮物,一袋是食物,你現在到樓上了,沒法天天給你帶吃的,一次性給你拿足。”
“就隔兩層樓,又不是見不到面,而且我每周回家都會帶很多東西,你不用給我帶啦。”
“兩層樓,一來一回幾分鐘,再加上老師拖堂,上去講兩句話就沒了。沒事,都是我媽和阿爺做的一些耐放的東西,你下晚自習了就吃點,别餓着。”
何意霖捏捏她嫩嫩的臉頰,“知道啦,小管家婆。對了清卓追小偷的事,阿姨知道嗎?沒事吧?”
徐澄月小聲道:“沒事,都瞞着呢。”
“欸,以後出門還是當心點,好啦,不和你說了,快上課了,我上去了,幫我謝謝清卓韫北他們。”
何意霖拎着滿滿當當的東西上樓,心裡也是滿當的,可總歸有點不舍,從前雖然不同班,但同樓層,一天也能見幾次面,現在隔得遠,自然不會專程跑下來。不過沒關系,她努力開解自己,現在小小的分别,是為各自的以後努力,很快,他們會站在各自的道路上,再次相遇。
高二的生活與高一大有差異。少去幾門課程,再除去三門主科,就圍着物化生三門打轉,除了上課就是做卷子,枯燥得很,每周一次的文課倒成了調劑,大部分人刷題,少部分人放空做閑事,零星幾個聽講,絲毫不為不久後的小高考着急。
隻是加了晚自習,多少有些不自由。上三節課,六點半到九點半,再花去半小時回家,一小時洗漱歇氣,再查缺補漏,睡覺,第二天六點起床,睜眼就是學習。
開學一周,徐澄月還沒習慣這樣連環扣似的生活。周末躲到許琳店裡,向她抱怨學校沒人性的制度。
許琳一邊忙着手裡的活,一邊安慰她:“再過一周就習慣了,你這是假期後遺症,心還沒收回來。不過你們學校算挺人性化了,實驗中學從高一就這麼搞了,畢竟一中也是朝城重點中學,升學率還是要考慮的。”
“也是,學生就得幹學生的事。”她伸個懶腰,繼續畫畫,“對了,你暑假去的那個地方,好玩嗎?”
“好玩啊,看了許多手藝人的作品,還聽了很多書上沒有的故事,收獲很大。”許琳停下活,拿手機給她看照片。
都是些小村落裡,年長的手藝人,簡陋的房屋,四處有木頭屑,一半堆滿了木頭,一半放着許多成品,多是當地民俗風物,莊嚴厚重。
“你們這個團隊,是定期去一些地方采風嗎?”
許琳點頭。他們其實是在論壇上自發組成的興趣小組,每期負責人都會找一個木雕文化流長的地方,以自願報名為主,到那些地方學習參觀。一開始是很小的團隊,這兩年慢慢攢了點名氣,也有高校專業院和私企贊助,整體發展還算可觀。
“如果我報名,可以去嗎?”徐澄月躍躍欲試。
“現在每期報的人都超出了,你想去,我看着時間幫你留意留意。如果你真對這行有興趣,去看看也不錯。”
徐澄月感激地道謝,通過她加入了那個論壇。
學校生活按部就班進行着,熬過前兩周,徐澄月也慢慢适應了。
按照慣例,每月一次考試,第一次安排在國慶假期前。分班後第一次按文理分科排名的考試,大家都卯足勁想看看自己在哪個層次,每天奮筆疾書,整個氛圍把徐澄月感染得不學都不行。
她最需要攻克的一門還是數學,成績時高時低,暑假那會俞麒從頭按知識點給她複習過一遍,所以基礎題和前三道大題她還是有信心的,隻是要提分還得拿下倒數兩道。但俞麒最近在準備十月份的物理國賽,她不想他分心,于是開始找方之斂。
次數一多,俞麒也發覺了,問她怎麼換“老師”了。得知緣由,他無奈地揉揉她腦袋,“不至于沒時間給你講,阿斂要是沒空,還來找我?”
徐澄月點頭,過去幾年都問的他,已經培養出默契和學習思路,相較之下,整個過程會更快更完整。
第三節是體育課,她剛從20班出來,準備去放書下樓,就聽見有人喊她。回頭,發現是個熟面孔。
“胡爍?”多虧那兩個同音字,隔了挺久徐澄月還能記住這個名字。
胡爍驚喜地看她,“你還記得我名字啊?”
“很特别的名字,想忘記都難。你分到樓下了嗎?怎麼這兩周都沒見到你啊?”
“嗯,我在18班,可能沒碰上吧。”胡爍不好意思告訴她,其實開學第一天就碰到她了,後面也見到很多次,但每次她身邊都有好幾個人,他喊了她,她沒聽見,“我看到上學期的成績單了,你物理好厲害,比20班的人還厲害。我這科有些弱,以後方便請教你嗎?”
他們不算熟,這樣唐突的請求,不知道會不會越界,胡爍忐忑地觀察她的神情。
徐澄月大多數時候是扮演求教者,雖然也有同學找她問物理,但從來沒有像他這樣謙虛又一本正經,她突然有種和阿斂俞麒并肩的驕傲,大方應下,“沒問題,17班喊我名字,我有空随時可以幫你。”
“真的,哦,你等我一下,我拿個東西。”胡爍轉身進了教室,很快出來,手裡多了瓶牛奶,有些羞赧,“拜師禮,有點簡陋,改天再給豐厚點。”
徐澄月也不扭捏,“那我就收下了,謝謝胡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