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澄月敷着面膜，盤腿坐在床上，認真聽江韫北講他的想法和規劃。

其實不複雜，他大學和工作資源都在波士頓，明年畢業，現在已經有不錯的企業向他遞出橄榄枝，前幾年留在波士頓是最優選擇。但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要考慮她。

這一刻，徐澄月好像更深刻感受成長的含義。

剛上大學時，她以為，長大是分别，是浩浩蕩蕩一群人，最後剩自己。是自由，不用守着四四方方的教室和課本，去哪隻看她雙腳願意，做什麼隻看她喜歡。現在她學到一門新的，叫選擇和舍棄。

無法像小時候，依靠撒嬌和哭鬧，達到“什麼都要”的目的，但也還沒辦法做一個真正成熟的大人，果斷地選擇，豁達地接受放棄。

徐澄月借着面膜的遮掩，苦惱地思考這個問題。

她不想異地戀愛，雖然一開始信誓旦旦，覺得異地也沒什麼了不起，但真正談了才知道，那是一種隔着山呐喊式的戀愛。兩個人就像在兩趟車上，看得見彼此，但伸出手，觸摸到的隻有風。這種感覺很空，像電梯下行瞬間的失重。

現在他們還算在熱戀期，摸到冰涼的風，也快樂得不像話。等高潮褪去，問題接踵而來時，她倒是有信心能解決，但信心和能力是兩碼事。

她也不想江韫北為難。她知道他考慮留在波士頓是為什麼，那是懸在他腦袋上的梁，他一天不解決，就一天不安穩，生怕那梁連帶她一起砸傷。

但她更不想更改自己的計劃。她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心裡早早鋪就好的路，不能因為感情中斷，無論這段感情的另一方是不是江韫北。

面膜到時間了，她輕輕吐口氣，進衛生間洗幹淨臉，冷水讓她清醒些，看着鏡子裡自己墜着水珠的臉，她有了決定。

她坐回原位，繼續盤着腿，鄭重對江韫北說：“就按你心裡第一想法決定吧，反正你也會回來的。”

江韫北沉默看她一會，感覺到眼睛漸漸變熱時，抱住她，托起她的臀，将她整個端到自己身上，“對不起。”

他噴在她脖子上的呼吸有些熱，徐澄月意識到什麼，扒開他想看，他不肯，抱得更緊，她沒轍，拍着哄：“這一次你的第一選擇不是我，但下一次一定得是，不然我要生氣。”

埋在頸窩的腦袋猛點。

這角色反了吧，不是該他來安撫她嗎？徐澄月無奈地笑，先前的苦惱倒是散了一點。他們都還年輕不是嗎？在為愛情沖動的年紀學着為愛情理智，不是件更好的事嗎？

她抖抖肩膀，逗身上的人，“真哭啦？”趁他不備，徐澄月将他推開，晃着他肩膀，“我瞧瞧，哎喲可憐死了，我還沒哭呢，怎麼提的人先哭啦？”

“徐澄月，你真的……”情緒就這樣給她晃沒了。

“我怎麼？太善解人意？”

“太不解風情！”

徐澄月想起來什麼，捏住他下巴問：“初二那時候你們搬家，高考後出國，你都這麼躲着一個人偷偷哭？”

“沒有，我才沒哭！”江韫北大聲反駁。

徐澄月才不信，去摸他眼睛，“嬌滴滴的。”

江韫北将她撲倒，又直起身脫掉T恤，實力向她證明，嬌滴滴這個詞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

徐澄月手被他握着，帶去探索他的身體。自上而下，一塊一塊，軟硬有度，眼睛分明沒往下看，眼前卻好似出現健身房宣傳單上那些模特的模樣。

她紅着臉想縮回手，他不讓，一來二去，點了她脾氣。像小時候那樣，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你壓我我踢你，不讓對方服氣絕不松手。但也和小時候不一樣，那時候懵懂，腦子裡隻裝着輸赢，随着年歲增長，開竅的不止情感，還有身體。

互壓糾纏都不再單純。

徐澄月不知道翻上去又被壓下來多少回，隻知道力竭時，被困在他鐵鍊一樣的雙臂中。她氣鼓鼓地瞪他，聲讨他怎麼變了身份還不知道讓讓她。

江韫北語塞，這要怎麼讓？

“讓我上去。”

上下無所謂，江韫北覺得，掐住她的腰幫她翻上去。

徐澄月如願了，但上面也沒區别。為了展示他的腰也不嬌滴滴，他挺着腰往上，還能騰出一隻手幫忙撥開她糊了滿臉的頭發，最後手要去撐床，換了滾燙的嘴唇。

徐澄月是個冬天能洗一小時澡的人，她喜歡被熱氣包圍飄飄然的感覺。再次被壓倒時，這種飄飄然漸漸襲來。

她好不容易擡起眼，去看空調的度數，16，最低了。

恍惚時，聽到他在耳邊說了句什麼，沒說完，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