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嶽清卓聲讨江韫北近兩個小時,徐澄月才記起今天是病假最後一天。淩晨兩點,離起床上班還有6個小時。
講得口幹,她出去拿水,望一眼門,無情别開眼,決定不給他開。
回去躺下,翻來覆去許久,最後在心裡暗罵自己沒出息,蹑手蹑腳起來,打開了大門的鎖。
不太安穩地睡過去,第二天在鬧鐘響起前睜眼,隻覺頭暈欲裂,幾天病白養了。旁邊床鋪整齊,沒有睡過的痕迹,她愣住幾秒,而後狠狠将無辜的枕頭扔飛。
哪知枕頭的主人等在門口,做出以往吵架後一貫的委屈樣,拎着早餐,巴巴看着她。
徐澄月冷漠拒絕:“我們還在吵架。”
她願意說話,江韫北覺得有希望,“吵架歸吵架,飯還是要吃的。”
徐澄月無視,徑直離開,“不吃你的。”
江韫北失落地看她背影,一陣風從屋内沒關緊的窗戶吹出來,吹得他心涼,片刻才反應過來,門沒關。他沉默看了半晌,低低笑出來。
烤鴿突然冒出個腦袋,半歪着,大概在疑惑怎麼一晚上沒見他。江韫北抱起它,苦惱道:“怎麼辦?你媽生氣了?要不讓你叔把你弟寄回來,咱仨負荊請罪去?”
烤鴿跳下去,留給他一個扭動的臀部。
休了兩天病假加周末,工作積攢一堆,徐澄月開完兩個會,埋頭修改圖紙,一個上午就過去了。同事們吃完飯回來,拎了兩個袋子,說是她的外賣。
“我沒叫……”看到袋子裡的便簽,她轉了話鋒,道謝。
久不拿筆,那人的字日漸醜陋,比烤鴿踩到她的顔料在紙上亂跑一通還難看。
我錯了,對不起,别生氣。
落款是一個貓貓頭和一個簡筆自畫像。
“畫得真搞笑。”她嘲笑一聲,随手将便簽放進抽屜。
趕在下班前,整理好明天和客戶開會的資料,臨走時想了想,還是拿口紅稍微補了下唇妝。
樓下沒有她想象的場景,她有些赧的,擡手抹掉口紅,氣勢洶洶往家裡沖。
有多久沒在開門的瞬間聞到煙火氣和飯菜香了?
徐澄月握着門把,推開條縫,恍然站定。
大概是從出來讀大學開始,所住的地方和“家”分裂開來,那裡可以有同學朋友,有你來我往的學術辯論,有精心搭配的家具裝飾,但不會有令人心安,叫人眷戀的家的味道。
在外六年,輾轉兩個陌生城市,今天是第一次,推開門,有了回家的感覺。
尤其是烤鴿迎面跑來,蹭在她腳邊撒嬌,客廳桌子上,一簇鮮嫩的郁金香取代江韫北從波士頓帶回來養了幾天蔫掉的玫瑰,還有他寄着圍裙,端着菜從廚房出來,笑着說“回來啦,快洗手吃飯”。
人的滿足阈值好似随着工作時間的增長而降低,以往很尋常的晚餐時刻,竟讓她有了踏踏實實的滿足。
她把餐盒放進儲物櫃,坐到餐桌前,卻言不由衷:“别以為兩頓飯就能讨好我。”
江韫北笑笑,給她盛湯,“那做一周呢?”
徐澄月驚訝擡眸,他已經回來五天了,還能再請一周?
江韫北讀懂她的不解,“可以,他們都剝削我大半年,還不讓我請個假?猝死算工傷,相思成病就不算了?”
徐澄月皺眉:“能不能說點吉利的。”
“當然能,今天熬了你最喜歡的海鮮湯,撒了很多胡椒粉,你多喝一點,吃完飯我們下去散步,保持運動,好的身體才能有好的未來。”
徐澄月無奈,果然,那些吵架後轟轟烈烈示愛和好的情侶,隻存在于偶像劇裡。算了,實際點,她寬慰自己,海鮮湯總比在暴雨裡喝雨水好。
飯後江韫北洗碗,徐澄月收拾垃圾,再一起下樓散步。
出了小區,往公園方向走,沿路有許多小攤。夏天時節,多是賣解渴糖水,冰鎮西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