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一家人終于感覺出了柳雙雙的異常，隻見她時不時對着某種物體點頭，嘴裡小聲嘟囔，偶爾嘴裡還冒出幾句古不古今不今的話來。

夫妻二人眼神交彙。

經過一番檢查，大夫給出的結論是：大腦一切正常，認知混亂的症狀與大腦無關，懷疑壓力過大導緻，建議前往心理科就診。

柳媽媽眼前一黑，柳爸爸在旁邊安慰：“孩子沒啥大事，你别瞎擔心，她十幾歲那陣壓力大就這樣過，你忘了嗎，一會挂個号聽聽大夫咋說。”

柳雙雙這會正好奇的盯着自動售賣機，按照提示買了飲料，遞給爸媽。

柳媽媽接過，嘴裡卻說：“在這買多貴啊，一會出去買多好，哎呀，不都說了讓你少喝飲料。”

柳雙雙不解：“可我都買了。”

“孩子給你買就拿着吧，雙雙，一會我跟你媽再給你挂個号，咱們再看看别的。”

“大夫不說我腦子沒事，壓力過大麼，不用看了吧。”柳雙雙不想再做檢查了，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太新奇太陌生，剛剛做那個核磁檢查，把人送進一個黑漆漆嗡嗡響的小盒子，像個棺材似的。

“還是挂号看看，我們也放心。”柳爸爸态度強硬。

柳雙雙進入心理診室做測試的時候，柳媽媽想起一些往事。

柳雙雙小時候是個特别乖的孩子，成績雖不是名列前茅，但也位于班級中上遊，後來弟弟出生，柳雙雙嘴上不樂意，但還是聽父母的話，盡職盡責的當個好姐姐，直到高三的某一天，柳雙雙突然出現異常，說自己是修仙人士，禦劍飛行，整天拿着根尺子比劃。帶去醫院檢查，大夫說壓力過大，給開了點緩解焦慮的中成藥，也沒進行幹預治療。大概過了一個月，便恢複了正常。

經過心理醫生測試，柳雙雙的診斷結果和之前大差不差。

看着柳雙雙無憂無慮的笑臉，夫妻二人裝作無事。

*

住院這七天柳雙雙被磨的兩耳長繭。

她娘親前一秒還在問她頭疼不疼，下一秒就提到周騰。

“你住院這麼多天，他怎麼一次不來？”

“他出差。”

柳雙雙沉迷在網絡小說裡，時不時咯咯笑兩聲。

柳媽媽按下心中狐疑，剛想耳提面命讓她把終身大事抓緊操辦，想想又閉上嘴巴，默默整理東西。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

整理好東西，柳木叫好車，一家人回到了柳雙雙的住處。看着女兒逼仄的住處，雖說是一個人住，物品擺放的也溫馨有序，柳媽媽心裡的想法，像火苗一般越燒越亮。

老房子散發着腐朽破敗的氣味，柳爸爸去廚房做飯，菜刀落在菜闆上的聲音咚咚作響，老公房沒有客廳，柳木人高馬大，坐沒地坐，站沒地站，屁股搭着床邊坐下，擺弄着手機。

柳雙雙讓這股黴味熏的難受，打開窗子，看見柳木坐她床上，眉毛一豎：“沒脫褲子就坐我的床！”

柳木回道：“你這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我總不能去外頭吧。”

柳雙雙擡手整理房間，做修士的時候可以掐訣念咒，出去做任務時，主人家也奉他們為座上賓，無需自己動手，本以為自己隻會拿劍，這做起家務活倒也麻利。

房間整理完，柳爸爸的菜也做好了，放在房間唯一的一張桌子上，一家人勉勉強強的坐下，頭挨頭的把飯吃了。

吃完飯，柳木去廚房洗碗，仿佛是下定某種決心，柳爸爸先開口：“你跟我們說實話，你和周騰是不是分手了。”

“沒有啊，你們買票要回了嗎？”柳雙雙現在聽見周騰這兩個字就煩。

想到女兒的診斷結果，柳媽媽鄭重地說：“你在這讀了4年大學，到現在也有10年了，以前是覺得你和周騰談了這麼久，馬上就要結婚，這幾天你支支吾吾的，我知道怎麼回事了，這A市再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你現在這樣，說實話，我和你爸都不放心，回家吧。”

“在老家找個工作，找個對象，生了孩子我跟你爸就能給你帶，你弟弟還小，他結婚還早着呢。你從小就聽話，唯獨在上大學和找對象上不聽我的話。你要是早聽我的，何必像現在這樣！”

“有話好好說。”柳爸爸打斷喋喋不休的妻子，“閨女，回家吧，家裡也不用你養，書也讀了，市面也見了，回家守着爸媽結婚生子不好嗎？”

這些話仿佛聽過了千百次，柳雙雙心裡有道聲音響個不停。

女子為什麼非要結婚不可呢？

她說道：“不急，我還想再試試。”

做個禦劍飛行，降妖除魔的劍修不好嗎？

*

臨行前，父母再三囑咐，按時吃藥、按時吃飯、少點外賣。柳雙雙微信一響，收到娘親給她轉的帳。

“你這孩子就是犟，自己什麼情況不知道嗎，給你轉了錢，别亂花，還有……”

“好了媽，快走吧，這塊跟咱家不一樣，愛堵車，我明天就得回學校了。”柳木攔住剛要展開話題的媽媽，沖柳雙雙眨眨眼，“姐，有事微信聯系。”

柳雙雙兩手抱拳作揖，表示感激。

父母回老家的第二日，柳雙雙一大早去小區對面的公園裡打坐運功，伴随着大爺大媽洪亮的音樂，她深吸一口氣，閉眼冥想。

内心默念口訣：吸納天地靈氣，氣走五髒六腑，下沉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