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中午,柳雙雙在食堂吃飯。
張琳琳拿着餐盤坐到她對面,湊近說道:“周五和你吃飯的是你什麼人啊?”
柳雙雙正在拿勺子喝湯的手一頓,這人怎麼還沒完了。
她說:“你覺得我倆什麼關系?你和那位男性友人。”柳雙雙在【男性友人】這四個字上加了重音,“是什麼關系?”
張琳琳拿着筷子夾菜,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轉:"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關系。"
“哦。”柳雙雙冷淡的回應,張琳琳接着問:“我都告訴你了,你這回可得說了吧!”
同部門另外幾名女同事打完飯和她倆坐到一起,平時和張琳琳比較要好的女同事開口問道:“說什麼?”
“我周六吃飯碰見雙雙和一個男的在一起吃飯!而且男的……”張琳琳故作玄虛,“有點眼熟。”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集在柳雙雙身上。
柳雙雙在這些如有實質的眼光下不為所動,她慢條斯理的吃飯,隔了好一會兒說:“是感謝者和被感謝者的關系,我幫他找貓,他請我吃飯,怎麼了?”
如果這話換個人來說,大家都不會信,但柳雙雙這人帶着一股莫名其妙、正義凜然的氣質,那雙清淩淩不帶任何雜質的眼睛有着讓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
“是給你送錦旗的業主?長得特别好看那個?請你吃的什麼?”與張琳琳要好的女同事叫孟錦,今年剛畢業,性格很活潑,發出靈魂三問。
不怪她八卦,實在是業主的臉太過耀眼。
張琳琳接過話:“吃的路邊小店,雖然A區房子有年頭,但也值半個小目标了,怎麼出手這麼摳搜。”
柳雙雙聽完,路邊小店怎麼了!小店更好吃好不好!而且這頓飯還是她請的呢。她皺眉說道:“他請吃飯當然是吃我想吃的了,不然算什麼請客。”随後起身收起餐盤,“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
有時候真的不理解這個世界一部分人的想法,男人女人在一起就是有私情嗎?别的宗門下山執行任務,男女一起睡在荒郊野外呢!要是被他們看見了豈不是要抓去領結婚證!
柳雙雙路過坐在後排的李主管,兩人視線交彙,李主管“哼”的一聲。
真晦氣,兩人同時轉過去。
午餐時間的小插曲,明明是一件平日裡稀松平常的事情,當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女性,再帶點漂亮,隻要跟男人沾邊,都會引出無數遐想。如果這個男人恰好富有,無數的口誅筆伐都将圍繞這個女人,她可以是“水性楊花”的,她可以是“心機深沉”的,她也可以是“存心勾引”的,卻唯獨不會是一個“令人敬仰”的,當這個人恰好是你的同事,在一個小團體的口口相傳中,本就不存在的情節被渲染成煞有其事的謠言。大家沉溺在他人編造的情境中,這位女同事将會被打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标簽,譬如經過流言發酵的柳雙雙被挂上:看起來文靜·一把年紀假裝清純·實際愛勾引有錢人·新型綠茶的title,但她對此毫不知情。
*
變故總是來的突然,就譬如現在的天氣,白天還晴空萬裡,到了臨下班的時候,忽地下起瓢潑大雨。柳雙雙隔着窗子看着外面接連不斷的雨幕,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看向李主管,李主管此時眉頭緊地觀察着外面的天氣,随後打着電話出去了。
李主管打開消防通道,站在裡面對着電話嚷着:“你這幾天都不要施工了,找個人好好看着,别弄出事了,我跟你說這小區業主都不是省油的燈,到時候鬧起來有你受的。”
消防門外的柳雙雙耳朵緊貼着鐵質大門,将對話聽了個清楚。李主管拉開門,被堵在門口的人吓得後退一步。
“你趴這幹什麼!”李主管吼她。
“想問你工作上的事情。”柳雙雙黑的出奇的眼珠盯着他,“下雨了,B區25棟怎麼辦?”
李主管被她盯得後背發毛,他喊道:“能怎麼辦,先停工再說!做工作一點都不知道打提前量,出事了誰負責。”
柳雙雙翻白眼,當無能的男人做了領導,碰見事情除了甩鍋,就知道氣急敗壞!
“當然你負責了,誰是領導誰負責,從動工開始我就已經彙報了。”柳雙雙說,“問題在你這個環節不解決,我有什麼辦法!”
“你現在就去業主家守着,他家要是動工我跟你沒完!”李主管開始無理取鬧。
柳雙雙面無表情:“上周五你還跟我說不要管,現在又讓我管,對不起,這工作我不知道怎麼做。”
其實剛開始下雨的時候她已經給業主發過微信了,但業主拿李主管這根雞毛當令箭,她又有什麼辦法?
李主管回到辦公室無能狂怒,奈何又沒辦法公開斥責柳雙雙,隻能在辦公桌處摔摔打打。
誰又招他了?大家面面相觑,中年男人的心比中年女人更難懂,伴随着荷爾蒙下降,不光随地大小爹,還随地大小瘋。
下班時大雨絲毫未停,劉思琪銷假回來上班,她叫住柳雙雙:“今天我老公來接我,我送你去地鐵站吧。”
倆人共撐一把傘向外走去,還未到停車的地方,就被澆成了落湯雞,一輛白色的大衆停在路邊開着雙閃,劉思琪招呼她:“來上車,我送你。”
張琳琳也在路邊等着上車,一邊撐傘一邊探着脖子瞄着柳雙雙。
她不累嗎?柳雙雙假裝看不見,忽然手機震動,她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