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雙雙覺得這人純有病,連罵都懶得罵,周騰在電話裡喋喋不休起來:“雙雙,我就要結婚了,為什麼這個人不能是你呢?我真是沒想到十年後我們各奔東西,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努力一點呢?”
“我們沒有錢,我們連孩子都生不起,想出人頭地怎麼這麼難啊,沒有錢真的,真的寸步難行。”
“我後悔了,我沒有回頭路了。”
柳雙雙聽着周騰含糊不清的話,被迫回憶起過往的點滴,深夜總是能将悲傷放大,她想,如果今天接電話的人還是以前的她,此刻會作何感想呢?
是慶幸自己逃離一個爛人,是緬懷自己喂狗的青春,還是毫不留情的挂斷電話。
柳雙雙平靜地說:“你喝多了,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周騰:“我沒喝多,我隻是……”
“隻是覺得軟飯不好吃,低三下四的受不了,别人拿你和你們一家當個玩意兒。”柳雙雙一針見血的說道,“你其實一點都不後悔,如果能重新選擇,你依然會這麼做,上學的時候你想要個能拿的出手的女朋友,步入社會你想要個能托舉你的白富美,這是你自己做的選擇。”
“這是我最後一次接你電話,周騰,你不用跟我緬懷過去,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手機那頭寂靜無聲,柳雙雙掐斷電話。
揮别青春,大家都變了。他們在某個時間相遇,又在某個時間分開,有的人想走的的更遠,而有的人還停留在原地。沒有誰對誰錯,周騰去選擇他的世界,曾經的柳雙雙卻還在原地踏步。而現在柳雙雙恰好屬于中間地帶,20歲的心,30歲的身。她帶着渾身格格不入的尖刺,形單影隻的對抗世界。
18歲失戀刻骨銘心,30歲失戀,隻能深夜emo五分鐘,第二天爬起來笑着聽領導pua。在柳雙雙看來,理論上她算失戀,以目前情況來看,她隻是在忘懷一段不屬于她的過去。
樓下醉酒的行人嘶吼着一首情歌:“分手快樂,祝你快樂,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在感情都按斤算價的時代,黑心常見,一顆真心卻少見,現在的她,還在獨自等待。
*
10月5日,天氣晴,老黃曆上寫着宜結婚、出行,忌開業、掘井。
柳雙雙和林北霜、姜倩一家子出門露營。
張志才缺席,姜倩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忙的不可開交。
驅車一個多小時來到露營地,放兩個孩子去草坪撒歡,姜倩癱坐在椅子上:“我的天,這個長假快完事吧,我要累的猝死了。”
林北霜默不作聲的刷着朋友圈,柳雙雙湊過去看,她馬上收起手機。
柳雙雙問道:“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藏起來了。”
林北霜和姜倩對視一眼,說:“沒什麼,今天……周騰結婚典禮。”
“嗯,那你們怎麼不去?”
姜倩聽完來了勁,将鼻梁上的墨鏡往上一推,說道:“我憑什麼要給這對奸夫□□送禮,周騰他敢收嗎?”
柳雙雙仰頭享受着陽光,她閉眼說道:“别這麼說,周騰的确不是個東西,但那女孩也确實無辜,這傻缺指不定怎麼哄騙白富美呢。”
柳雙雙轉過身,背對着陽光曬着後脖頸,接着說:“那天晚上深情款款的給我打電話,說他後悔了,給我惡心的馬上把電話挂斷。沒人攔着他追求幸福吃軟飯,但他能别吃着碗裡,還瞧着曾經的回頭草吧。”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林北霜放下心來,“人生匆匆都是過客,周騰就是你的過客,經曆過也就知道男人其實就這麼回事。”
姜倩望着遠處草坪上玩耍的兩小隻,語氣淡淡:“是啊,男人就這麼回事,永遠喜歡25歲,永遠是少年。”
柳雙雙想起她家那一堆亂遭事,思前想後問了一句:“你跟你家老張還好吧?”
“我倆有什麼好不好。”姜倩無所謂得說着,“過一天算一天,他招貓逗狗的我都懶得管,别占我孩子的錢就行,趕在節假日前房子過戶到孩子手裡,我這心也算落了地。”
姜倩的婚姻是場博弈,正所謂最親密的愛人,也是最可怕的敵人,她汲汲營營好幾年,在張家大氣都不敢喘,終于借着由頭過到孩子手裡兩套房。
林北霜問道:“房子過到孩子手裡,你不還是拿不到撫養權嗎?”
“我是拿不到,但張志才也不想養,他那個小的懷孕了。”姜倩扭過頭來,最近她清瘦了很多,曾經圓潤的兩腮一點肉都沒有。
“那你下一步想好怎麼辦了嗎,你要是沒有靠譜的律師我可以問問我們公司合作的律師事務所。”
姜倩擺擺手:“怎麼着都是我受益,小的要進門,那我收拾鋪蓋就走,每個月按時打撫養費給我。小的要不進門,我就守着孩子過。”
事情可能并非如她想的這般簡單,林北霜皺眉思考半晌,提議道:“我建議你還是提前咨詢律師。”
“肯定是要找律師的,我名下什麼都沒有,這就很難辦。張志才這回像是玩真的,那天我們倆出去聊了這個事,小的等不及了。”姜倩頓了一下,接着說,“在過兩個月就顯懷了,她肚子裡的要是個男孩,就不好辦了。”
姜倩話裡話外考慮的都是錢和孩子,柳雙雙突然問道:“那你呢,你考慮自己了嗎?”
“我沒有時間考慮自己,我是一位母親,我得為孩子争取利益。至于我和張志才,愛也就那麼一點兒吧,早在雞毛蒜皮的生活中消耗沒了,每次他出軌的時候我都在想,就他這模樣,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和我一樣瞎的女人下得去嘴。”
因利而聚,卻也因利而散,朋友如此,夫妻也如此。姜倩伸了一個懶腰,遙望遠方。
微風拂面,她們面朝藍天沐浴陽光,享受半日浮閑。生活卻如車輪滾滾向前,載着她們去往不知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