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還什麼小少爺呢。”應和的人話語裡是濃濃的嘲諷。
“不就是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麼。”
“可不是,一天到晚也沒見他說過話,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還要我們送飯。”說話的傭人捧着飯盒敲響了其中一扇房間門。
原夏散着頭發站在走廊的拐角,她發尾有些自然卷,絲絲縷縷掠過手中的娃娃。
“感覺差不多了。”很輕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的魚魚,當然隻能完完全全信任、依賴她一個人。
沒人開門,傭人互看一眼,神色顯得很不耐。
其中一人,試探性地轉動了門把手,門發出輕輕的“嘎吱”聲。
屋内很黑,兩人小心翼翼地向裡面探去,完全看不清。
正當她們準備開燈的時候,屋内霎時一片白光,小少爺正雙手抱膝坐在地闆上。
很小一團,像小姐似的,嬌弱易碎。
傭人是有被震住的,可更多的是從黑暗到光明的緩沖。
“小少爺,大白天的你拉着窗簾關着燈是要幹嘛,是沒吃藥還是吃錯藥了。”她一貫很尖酸。而且這些天的相處,讓她知道阮遇是個不會說話,不會告狀的怪人。
另一個傭人揚了揚手中的飯:“小少爺,過來吃飯了。”
阮遇沒動靜。
傭人也懶得動,愛吃不吃,飯反正是已經送到了:“叫你一聲小少爺,你還真當自己是少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也配?”
阮遇終于有了反應,他怯怯的眼神中流露一絲兇狠繼而被迷茫覆蓋。
其實他有點明白她們再說什麼,一定不是什麼好話,可是,他應該說點什麼呢。
這個家真的好大。
但沒人喜歡他。
傭人被阮遇小狼崽似的眼神吓得一激靈,心裡升起一股激怒後的反感,她邊大步走來,邊罵道:“你看什麼看,瞪什麼瞪!”
旁邊的同伴被她的舉動吓一跳,回過神就見她已經将小少爺整個人提起,趕忙跑過去,聲音不由的緊張起來:“哎喲我的曉群,你你你幹嘛呢,他怎麼說……也是少爺。”
見阮遇沒有反抗,整個人像個小雞仔被自己提起,曉群很得意的質問:“小少爺,你剛剛看我的樣子好像很不甘心?有很多話想和我說?可是這個家裡誰會關心你呢?”
“你們在幹什麼?”門口突然傳來一道稚嫩的女聲,穿着小皮鞋的女生手抱娃娃,眼神裡充滿了不解。
“小小小姐……”曉群下意識地松開了阮遇的衣領。
可憐的小男孩重重摔在地上。
也沒出聲喊疼,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門口的女孩。
眼見曉群完全慌了神,旁邊女人機靈回道:“小姐,我們在和小少爺玩耍呢。”
“騙人!”原夏才不吃這套,“你們剛剛讓弟弟從這麼高摔下來。”
“小姐我我……”
原夏快步來到阮遇身邊,心疼地蹲下身,将他扶起,軟聲軟氣道:“魚魚是不是很疼呀。”
小男孩望着姐姐素淨的臉蛋,呆呆地搖了搖頭。
原夏将他抱在懷中,他明明也就比她小兩歲,可真的好小一團,真的很像她的魚魚。這一刻她是滿足的。
這一刻,阮遇想永遠永遠地縮在姐姐的懷中。
她低聲和他說:“别怕,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他的姐姐,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便是高高在上,是遙不可及的。她的周圍有那麼多同齡男孩,有那麼多人向她示好,而他隻能躲在暗處悄悄地看着。
這一次,是她走向的他。
原夏看着惶恐的兩個女人,淺淺地勾了勾唇角。
早就想讓這兩個亂嚼舌根的女人走了。
正好,可以和李媽說這件事了。
她看着縮在自己懷裡顫抖的男孩,他像隻幼獸,眼裡滿是無助,耐着性子安慰:“沒事的,姐姐在。”
六歲的原夏以為:收獲全心全意小可憐一枚。
四歲的阮遇以為:要一點一點把姐姐搶過來。
洗完澡後,原夏懶洋洋地躺在懶人沙發上,獨處時,她不太顧及自己的形象,二郎腿快翹到天上去了。
她在找房子,要出去住一段時間。
接下來的很多劇情她都得跟着參與。
找房子這種麻煩事原夏不想管,索性把問題丢給了她老爹助理。
“咚咚。”敲門聲。
原夏連忙放下翹到天上去的二郎腿,打理了一下衣襟,踩着拖鞋過去:“等一下。”
屋外的小少爺大概是剛洗完澡,他穿了件純白的短袖,領口不大,隐隐能看見粉嫩的鎖骨。頭發濕漉漉的,偶有水珠滑落。
“阿遇,有什麼事嗎?”女生穿着一身白裡印着粉草莓的睡衣,應該也是剛洗完澡。
阮遇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不敢亂看:“姐姐,我的吹風機壞了。”
原夏含笑看了他一眼,恍然道:“阿遇是想問姐姐借吹風機?”
“嗯。”他乖巧點頭。
“等我一會,我去給你拿。”原夏轉身向屋内走去,臉上善解人意的笑容收了收。
她發現她真的太有耐心了,竟然能當阮遇十幾年的知心姐姐。
原夏的吹風機通體粉色,很少女心:“阿遇,給。”
男生的胳膊很白,長身體這幾年,他的骨架也大了不少,雖還是清清瘦瘦的少年模樣,卻不難看出幾年後的成熟。
“姐姐,這吹風機我……”
原夏不太在意:“沒事,你用着吧,姐姐我有七八個吹風機呢。”她向他俏皮的眨眨眼,畢竟富婆。
阮遇被她逗笑了。
他是很典型的桃花眼,眼尾上揚,潋滟奪目。
“姐姐,晚安。”
“嗯,晚安。”原夏看着阮遇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不得不說他的短袖有點短了,走路時一晃一晃的露出一截白的晃人的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