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還在繼續,崔宥眠卻憋的難受。
多少人争破腦袋想入了那高聳紅牆内,從此得享君恩厚意,一展心中抱負,卻不知,生命如蝼蟻,世間萬般清明,敵不過帝王的一句話。
“衆皇子公主獻禮。”内侍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
謝宣旻醉酒,他準備的壽禮是一棵形似‘壽’字的青松,足有兩人高,被擡進來時,他的貼身随從阿泗,道:“二皇子祈盼吾皇如松柏長青,與日月長明。”
他的壽禮雖也用心了,但與三皇子相較,但顯平常。
謝宣霖起身,一個‘壽’字格的盒子被打開,裡面擺滿各色小福袋。
他又親手端上前,“父皇,兒臣不喜金鑲玉石。前段時間在嶺東一路查看,今将各郡縣的土壤分裝成袋送于父皇,那是父皇勵精圖治的土壤,更是民衆賴以生存的土地,它們代表着萬民之心,祝父皇永享天地,大景盛世長存!”
謝宣霖的話頗得君心,隻見景和帝滿面春風,爽朗的笑聲充斥整個大殿,在場的衆人皆跪地齊賀,“祝聖人永享天地!大景盛世長存!”
有哪個帝王不希望自己能受萬民擁戴?與天同壽?又有哪個帝王不想自己的領土長治久安、永享太平?
謝宣霖的一番言辭無獨有偶,他注定成了這場壽宴的最大得利者。
大家心中都開始仔細掂量,太子未立,可看皇帝如今的态度,這三皇子未來可期呀!有女兒的大臣開始籌謀能與之攀上關系。
不少世家閨閣女子的目光在三皇子身上打轉,然而他的目光卻透過人群掃向崔宥眠。
匆匆一瞥,崔宥眠如鲠在喉,總覺得自己成了獵人眼中的獵物。
衆人心思詭谲,皇後心有難耐,在環視一圈後冷了面,提議道:“皇上,壽宴歌舞已經準備就緒,是否現在開宴?”
景和帝稍頓,巡顧四周,反問道:“今天怎麼不見琏兒?”
謝琏是景和帝唯一的女兒,更主要的,她是皇後所出,比崔宥眠還小兩歲。
見帝王終于從淑妃母子身上轉移,她的琏兒是此時扳回一局的關鍵,皇後一直僵硬的笑容總算柔和了下來,“這丫頭指不定又哪兒瘋呢,今早還嚷嚷說給父皇準備了特别的禮物,剛剛她派人前來,還需一炷香的時間。”
“既如此,那就等一等。”景和帝一聽自己的寶貝女兒還未現身,喚來身後的内侍,“吩咐下去,先擊鼓傳花戲耍一番。”
所謂擊鼓傳花,就是擊鼓者根據鼓點奏樂,而後将準備好的綢花傳出去,鼓點停止,綢花在誰手,就由景和帝出題來答,答案出彩者有賞。
但參加答題者隻能是大臣家眷,已有功名在身的不予參加。
“聖人有旨,擊鼓傳花,答中者,賞!”内侍話音剛落,滿殿沸騰。
大家都欲一試,男子想一展才華,得聖人青睐,可謀一個好前程;女子則可求一段好姻緣。
随着鼓點開始,綢花開始輪流傳遞,鼓聲止,拔得頭籌的是尚書府的賀墨蘭。
“墨蘭祝皇上福壽綿延!”賀墨蘭滿面紅光,想到自己逃跑的夫君,心中期盼能一舉答中,好覓個如意郎君回去。
“好呀,第一個得此機會的竟是尚書家的千金。”皇上龍心大悅,上下打量一番後,見人乖巧,贊道:“嗯,不錯,長高了,性子也柔順不少。”
賀尚書一聽,也跟着起身,俯身道:“承蒙皇上惦念實乃小女的福氣。”
景和帝擺擺手,“今日乃君臣同樂,無須多禮。”
賀墨蘭緩緩打開手中的題,心中默默祈禱可别太難,她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後,念道:“以風作詩一首。”
一看竟是作詩,頓時急得臉色绯紅,她哪會這些,小時候隻顧打鬧玩耍,咬文嚼字實在費勁。
然而,君王在前,此時也容不得她打退堂鼓,隻好硬着頭皮道:“嗯...風吹樹葉落...風吹花瓣落...嗯...風吹...”
正在飲酒的景和帝聽到賀墨蘭所作的詩,沒設防,一口酒嗆住,劇烈咳嗽幾下後捧腹大笑,“還好甯夫子沒有收你.......”
正在吃酒的甯雍忙連忙放下酒盞,悻悻起身,躬身一禮算是回應,可憐的小老兒,來此宮宴就想混口吃食,咋就那麼難呢?
而賀尚書老臉通紅,同樣是被自己女兒的‘文采’嗆住。
在場衆人也都掩嘴竊笑,崔宥眠忍不住眉眼彎彎,落在賀墨蘭眼中就是嘲諷,再加上之前訛錢一事。
賀墨蘭在茶樓時沒有認出她,如今知曉就是當年名動京都的第一美人時,嘴角泛起報複笑容。
在世家閨閣女子中,若論嚣張跋扈、胸無點墨的草包,她賀墨蘭認第一,崔宥眠必定就是第二。
“聖人,墨蘭自小對詩詞歌賦沒有天分。如今詩題在手,是否隻要是墨蘭指定之人都可代替臣女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