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阿泗跟着謝宣旻暗暗部署了屬于永安宮的勢力,尤其是謝宣旻的情報機構,那是相當駭人的,他不知道主子從哪兒知曉朝中大員的隐私弱點,有的是貪污受賄,有的賣官賣爵,有的暗中勾結制造命案......
幾乎沒什麼可以瞞過他的。
所以,即便刑部尚書賀大人是大皇子的人,前些天在茶樓鬧事,還不是全憑他家主子的一句話,乖乖交出了他家姑爺。
在外人面前,二殿下永遠是一副混于市井的阿鬥,是他們本瞧不上眼的爛人,但隻有阿泗知道,他家主子自從被接回宮便像變了個人。
在無人瞧見的角落裡,手段狠戾,絕不是可以招惹的閻王。
但,唯有對這位崔家姑娘,格外與衆不同。
而阿泗記得,二殿下因司命台的算出他克母誤國,自小便被聖人送去了邊疆軍營,而他就是那個時候被他所救,從此便一直跟着他,唯一一次與謝宣旻分開,便是五年前回京時被不知哪兒的殺手沖散了,最後在一處村落找回。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謝宣旻便開始布局,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宮裡宮外皆有部署,别看守在永安宮的侍衛是聖人安排的,之前他們一直無法光明正大帶在身邊,如今卻是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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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宥眠與白翊許此刻被質押在永安宮的偏殿,被雨水打濕的衣裳和略顯淩亂的發絲,兩人很是狼狽。
殿内,燭火明亮,崔宥眠斜着眼,有些憤怒望着白翊許,“這就是你說的法子?!”
誰能想象白翊許為了逞強竟大搖大擺走到那些守衛跟前,還恬不知恥道:“知道小爺是哪個嗎?還不快去尋些雨天蓑衣給小爺!”
在他眼中,隻要他報出名号,哪有人不上趕讨好的。
可是,當他報出郡國公府時,那些人是連正眼也沒給他!
天可見憐,一向橫着走的人兒獨自唱了半炷香的獨角戲,還是撐了片芭蕉淋在雨中,愣是沒人将他當回事。
“你們是沒聽到嗎!”
“實在沒有蓑衣,換把能擋雨的傘也行。”
“要不,下次去郡國公府坐坐?”
......
說了半天,沒一人理睬,最後他拿出殺手锏,正準備從袖中掏出銀兩打發他們,哪知剛一動,守衛們以為是什麼暗器,直接給他來了一個擒拿手。
站在不遠處的崔宥眠被他一頓騷動作氣得直跺腳,忍不住撿了一塊石頭向白翊許扔過去。
聲音清脆響亮,饒是在雨聲中也清晰可聞。
兩人就這樣暴露身份,被‘請’了進去。
崔宥眠表示,被隊友如此坑害的,她當屬景都第一人!
而白翊許表示,皇宮内腦子不靈光的守衛,永安宮當屬第一!
雨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裳,正當崔宥眠覺得些許寒氣爬上全身時,門外步入一名宮婢。
宮婢名喚青蕪,看着沉穩心細,向屋内的人見禮後,道:“奴婢瞧姑娘身上都濕透了,不如去内殿換身幹淨的衣服。”
聽人如此說,崔宥眠點點頭,臨出門時還不忘回過身,“夠蠢!”
白翊許:......
半個時辰後,白翊許成功從永安宮‘逃’出。
出了宮門,他不禁腹議,“還說本公子蠢,我瞧那些侍衛不僅腦子不靈光,還眼瞎!”
剛走兩步,心裡又開始擔心,就這樣将那隻墨魚一個人留下,會不會出事?
自責不過須臾,雨水順着發絲淌下的片刻,白翊許揚起手清理一番,又忿忿起來,“那也是她自讨苦吃,與人無尤!”
嘴上說着狠話,卻還是去尋了崔宥眠的貼身丫鬟來,他囑咐她,不管亥正時刻人有沒有出來,都要遣人到白府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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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宮内。
當崔宥眠收拾妥當,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後,想着來此的目的,尚在屏風後的人兒狀似無意問道:“聽說你家殿下為聖人擋了一劍,現下怎麼樣了?”
青蕪不語,待整理好一切,才道:“姑娘難道不親自去瞧瞧?”
說着,也不等崔宥眠反應,領着人向着主殿而去。
崔宥眠邁進殿内的時候,裡頭空無一人,除了透過光亮映照在晞屏風上的倒影。
她蹑手蹑腳繞過,這才看清躺在雕花床榻的男子。
而謝宣旻一直醒着,直到嗅到一陣再熟悉不過的女子體香後假裝閉目,想看看她意欲何為。
香甜愈發離得近,他能感受女子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溫和又炙熱,可就是一言不發......
這樣的目光,他還記得當初在村落裡,他陡然起身将歹人擊斃後昏死過去,女子也是如此。
他莫名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