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在窮奇與比翼鳥離去後,雲蕖覺察出此地的禁制同樣随之不見了,她馬上調動起體内的靈力,腳尖一點,騰空而起,向着崖壁上方而去。
“阿蕖……阿蕖……”
就在雲蕖到達崖頂之時,她聽見了琅軒一遍又一遍焦急地呼喚着自己的名字,他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十分嘶啞,想來早已找了她許久。
“哥哥!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雲蕖趕忙大聲回應道,不過片刻,她就看見琅軒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
琅軒三步并作兩步地飛奔到雲蕖面前,然後,他牽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帶去,順勢将她攬進了懷中,他的下巴輕輕地抵住她的頭頂,擁抱着她的雙手卻在用力,将她緊緊禁锢在他的臂彎裡,像是生怕她像一陣霧氣般散開,又一次消失不見。
雲蕖感到了某種久違的安全感,方才在山洞中一切的恐懼與不安都在見到哥哥的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安心。好像哪怕這世間就将要分崩離析,隻要她與哥哥在一起,她就什麼也不怕。
接着,雲蕖聽見琅軒的聲音帶着些微的哭腔,就連呼吸都在發顫,“阿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雲蕖同樣也回抱住琅軒,她在他的懷中蹭了蹭,感受着哥哥身上的溫暖,她突然就覺得無比愧疚,都怪她不聽他們的勸,她今天是僥幸才撿了條命回來,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那時真的死在了山洞中,琅軒會有多麼絕望。他再也等不到自己的小妹妹回家了。
“對不起……”雲蕖悶悶地開口道,語氣滿是自責,“是我沒有聽你和黃祖的話,我去摘穿心草了,然後不小心掉下了懸崖。”
說着說着,雲蕖忍不住地回憶起今天那九死一生的經曆,一切都仿佛做夢一般,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真的差點死在了那裡。此刻見到了哥哥,她突然就覺得萬般委屈湧上心頭,不由得啜泣出聲,話也斷斷續續的不成句子,“我……我…對不……嗚……”
琅軒撫摸着雲蕖的背脊,又安撫性地拍了拍,像小時候那樣一遍遍地對她說着:“沒事的,沒事的。阿蕖别怕,哥哥在呢。”
他們就這樣抱了彼此很久,等到雲蕖的心情稍微平複下去一些後,琅軒才牽起她的手,帶着她慢慢下山走去。
天色早已入夜,各家各戶卻仍點着燈,整個村莊燈火通明,許多人都舉着火把在村口等着,不遠處還有幾個村民在到處巡視,直到看見了琅軒與雲蕖的身影後大家才放下心來,“他們回來了!雲蕖找到了!”
雲蕖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姜绾,她站在陳聞謹的身邊,他正用帕子幫她擦着眼淚,她連眼睛都哭腫了。黃祖同樣也站在村民之間的最前面,這個平日裡總是對雲蕖嚷嚷來嚷嚷去的老伯此刻看起來眼睛也頗有些紅,甚至整個人看上去都蒼老了一些。
“人找到了就好……走吧,回屋裡早些歇下,好好地睡一覺吧。”黃祖無疑看見了雲蕖衣衫以及額角滲出的血迹,他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放軟了話音,憐惜地對雲蕖說道。
琅軒攬着雲蕖的肩膀,帶她回了房間,又出了門,打來一盆清水,用帕子輕輕地擦去她臉上和手上的髒污與血迹,看着她的那些傷痕,他的眼裡滿是心疼。
直到坐在了床榻後,雲蕖卻仍像是一個木偶般定定地盯着前方,久久緩不過神來,琅軒能夠覺察出她此刻神情的異常,他最是了解自己的妹妹,他與妹妹很早便一同在這世間闖蕩,尤其是被拐進賭場裡的那些年,他們都曾見過泥潭,也見過這世間最為純粹的“惡”。所以他深知,尋常的事情,根本不足以吓到他的妹妹。倘若她隻是失足掉入懸崖,更不可能會這樣害怕,甚至害怕到一直到現在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一定是中間還發生了别的什麼。
但看着妹妹眼下這般受到驚吓的樣子,琅軒不願在此時逼問于她。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地睡一覺,暫時将那些讓她恐懼的回憶都抛之腦後。
妹妹從小就與他無話不談,也許她今日隻是太過恐懼,琅軒相信隻要到了時機,雲蕖自然就會把一切都告知于他。
替雲蕖擦洗完後,琅軒扶着她慢慢躺下,然後替她掖了掖被角。又過了一會,他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房間,可就在他擡腳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了。
“哥哥……”床榻上的少女輕聲地喚着他,她可憐巴巴地望向他的眼睛,又央求似的地搖了搖他的衣袖,聲音裡帶着微弱的哭腔。
“我好害怕……你可不可以,今晚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