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雲蕖回答道,她拍拍胸脯保證:“你放心好了,我才不會就這麼随随便便的死了,我會活得很久很久,久到你一看見我就又膩又煩,恨不得立刻把我丢到草原喂狼。“
窮奇的神色終于緩和了一些,他帶着幾分嘲諷勾起了唇角:“希望你能夠有幸活到這一天。”
“那是自然!”雲蕖毫不在意他的諷刺,樂呵呵地應道。
他們在營帳中待了幾個時辰,快到傍晚的時候,窮奇給雲蕖帶了晚飯,雲蕖吃完的時候外頭的天色正好昏暗了下來,估摸着日頭剛剛落山。
這一回,窮奇沒有等雲蕖收拾好碗筷,他徑自走到她身邊,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來,然後他揮了揮袖子,一股靈力瞬間把他們二人包圍。二人的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
強烈的空間挪移之感讓雲蕖感到無比暈眩,她還未來得及站穩腳跟,鼻尖已然竄入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讓她險些把剛吃下肚子裡的飯全都嘔出來。
雲蕖緩緩睜開雙眼,同一時刻,一隻秃鹫擦着她的身體向下俯沖而去,啄食着地上殘缺不全的屍體。一眼望去,枯敗的土地上盡是殘肢斷臂,屍體堆疊如山,血液将草原染成了不均勻的暗紅,刀劍寂靜地躺在滴淌的血泊中,無數血迹在地上蜿蜒着,像是一條條扭動的血蛇
雲蕖意識到此處是戰場。窮奇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窮奇站在她的身側,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話音稍頓,緩慢說道: “我需要你……把這裡每個人心中的積怨,都引出來。”
雲蕖覺得自己肯定聽錯了,她不敢相信地别過臉去看着窮奇:“你說什麼?”
窮奇方才的話簡直讓她莫名奇妙,什麼叫把這裡每一個人心中的積怨都引出來?怨氣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着的她要怎麼引?再說了,她懂的法術本就不多,更别提什麼和這種沾邊的法術了。她這是搜腸刮肚,想破了腦袋也真的想不出來到底什麼法術能夠把人心中的積怨給引出來。
“引出他們的積怨。”窮奇重複了一遍。
“我?”雲蕖一臉莫名奇妙地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嗎?你确定?”
“你可以。而且,必須是你。”窮奇垂下眼簾,與少女的視線交彙,他的神情平靜,帶着一種笃定之感。
雲蕖見他如此确定,便問道:“那你教教我,我應該如何做?我以前從未引過什麼人的怨氣,實在是沒有頭緒。”
窮奇收回了目光,他信步走到雲蕖身後,而後,他握住了雲蕖的手腕,摸索着向前,直到他的掌心與她的手背完全貼合。
接着,他慢慢擡起手,用她的手指在空中一筆一劃地畫着什麼,每落下一筆,虛無的空氣中便顯現出金光,不過須臾,半空中浮現出一幅精妙而繁複的圖騰。霎那間,圖騰開始向四周彌散開來,以一種詭異的速度瞬時将整片戰場覆蓋。
金光耀耀。光芒籠罩之下,那些死去的軀體們乍然扭動了一下,緊跟着,一道道玄黑色類乎人形的影子從中飄了出來,那些影子在空中飄蕩着,每一道身影都在不甘地哭泣、嚎叫,聲音震耳欲聾,但倏然間,那些影子好似發覺了萦繞于身側的金色光芒,竟紛紛安靜了下來,也不再四處飄蕩,就像是安睡了一般停在了原地。
雲蕖驚訝地盯着眼前的這一切,瞳孔微微放大,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窮奇的幫助下施展出這樣精妙的法術。
“這是鎮魂術嗎?”雲蕖問。
窮奇松開了她的手腕,回答:“隻是有些類似。鎮魂術是為了安撫亡魂,而此術卻是将亡者的怨氣從靈魂中剝離出來,兩者本質相差還是很大。”
窮奇徑自錯開了雲蕖的身子,走到了她的前面,下一瞬,他運轉起靈力,手腕一翻,漫天的黑影驟然聚集在了一起,向他彙聚而來,最後逐漸沒入于他的胸腔之間。
雲蕖的眼皮挑了挑。
不是……吃了?他這是把那些怨氣都吃了嗎?
黑影消失的那一刻,金光亦是登時消散。
窮奇轉過了身,對雲蕖說道:“這法術我一人足以完成,但我隻能引出五成,而你,卻能夠引出十成。所以,這便是我要你做的事,日後我一旦需要,你就必須随我一起引出亡者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