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蕖分不清窮奇是在戲弄她還是真的在思考要不要幫自己,但哪怕他隻是在故意同她玩笑,她也不會放過這個有可能讓琅軒活下來的機會。雲蕖絞盡腦汁地思索着,可是想了許久,她仍舊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麼可以給窮奇的,隻好為難地說:“對不起,我現在好像的确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給你。”
雲蕖害怕窮奇會反悔,忙不疊補上一句:“但倘若你需要一個救他的條件,不如日後除了替你招引那些怨氣以外,我再答應你一件事,具體什麼由你來定,到時候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拒絕。”
“無論是什麼?”窮奇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
“對。”雲蕖确認地回答他,接着又說:“除了讓我殺我哥哥。别的不管什麼都可以。”
窮奇沉默了一會,少焉,他淡淡地開口說:“好。那成交。”
雲蕖趕緊在身上摸索着,然後從腰間的荷包内取出一塊帕子來,帕上繡着幾朵歪歪扭扭的花還有葉子,這是她在繡那鴛鴦戲水圖以前練習時繡過的刺繡式樣,雖然都是些失敗品,她還是全留着。
雲蕖把帕子遞到窮奇手上,說:“你把這個給他看,我哥哥認得我的刺繡,在看到這個帕子後,隻要你告訴他我還活着,他就一定會相信。”
窮奇将帕子收了起來,沒說話,轉身離開了。
雲蕖繃緊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些許,她坐在闆凳上,直直地盯着窮奇背影消失的方向出神,現在隻能寄希望于窮奇能夠将帕子帶到琅軒面前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窮奇就回到了營帳裡,雲蕖立刻湊到他眼前,眼巴巴地問:“怎麼樣怎麼樣?我哥哥他好些了嗎?”
窮奇冷冷地“呵”了一聲,“托你這個好妹妹的福,他現在已經振作了起來,好得不能再好。”
“太好了!”雲蕖幾乎歡呼了起來,她欣喜又感激地望着窮奇,但她很快發覺窮奇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的面容今夜看着有幾分蒼白,她上下掃視了一下他的身體,并未在他的衣衫上發現血迹,雲蕖立即放低了聲音,關切地問:“窮奇,你還好嗎?”
“我好或不好,和你有什麼關系?”窮奇語氣不善道。
雲蕖不明白窮奇為什麼語氣突然就變得這麼沖,可不管怎麼說他剛才幫了自己一個大忙,所以雲蕖還是好脾氣地回應道:“好吧。你覺得沒關系就沒關系嘛,就當我說錯了話。你不要氣着自己了。”
雲蕖見他不回答,又自顧自地說着:“今天還是太感謝你啦!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她話還未完,卻驟然被窮奇打斷。
“走了。”窮奇毫無感情地甩給雲蕖這一句,身影随即消失在了原地,像是一秒也不願意在這多待下去。
雲蕖隻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她沒有太過在意。窮奇的脾氣本來就古怪,像方才那樣陰晴不定更是他的常态,因此對于他方才的反應,她是一點兒也不奇怪。
第二日一直到下午,窮奇都沒有再出現,雲蕖猜測他若不是在戰場上就是在忙些别的什麼,反正他總是什麼都不告訴她,她也不敢多問,隻能每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例如給驺吾喂飯,然後好好待在營帳内不亂走。
快到傍晚的時候,雲蕖在營地和其他士兵們一起用過了晚飯,然後,她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會,還是用食盒裝了些飯菜放在裡面,提着回了營帳。
剛一進營帳,雲蕖就看見窮奇站在裡面,她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後聽話地把手腕往他的方向一伸,說:“你在這裡等我嗎?趁太陽就要落山,如果要去戰場的話,就現在帶我去吧。”
窮奇動也不動一下,他斜睨了雲蕖一眼,幽幽道:“這般獻殷勤做什麼?”
雲蕖讨好地笑着,語氣十分狗腿:“窮奇大人您這是哪裡的話,我平時不就是這樣嗎?”
窮奇收了目光,冷哼一聲。
雲蕖見他遲遲沒有動作,外頭的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猜測他今日白天去的估計并不是戰場,便說道:“我們今日是不是不用去戰場?”
窮奇簡短地嗯了一聲,然後垂下眼眸,雲蕖忽地發覺他似乎在看桌子上的那個食盒。
“你還沒吃飯?”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