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倫斯,那是你的姓氏。除你以外,我想不到任何人能與我——”
她的言語被堵住,是他熱烈的吻。
心緒混沌如天地初開,生命看到黑夜與白天,以及他或她的眼。
他們曾将一份隐密心緒杜撰,把足以摧毀面具和距離的愛意和他們的夢想,記載在羊皮紙、對視和呼吸中。這裡是他們的起點:有求必應屋。它儲藏每一次從眼眸溢出的情思,即便它們零散無序,數目之多超過天上的星辰。
如今失去又找回的夜晚在時間旅程裡重複,從新月如雛鳥絨羽的微光中流出,緩慢的蜜滴,脆弱而清晰。
将于未來重複的夜晚帶來清晨,給予人們明日的前夕。
我渾渾噩噩卻虔誠地擁吻你,你回應我如美好幻夢般的唇。
“傑瑪...”他呼喚,像是從夢境中找尋一個長久的可能。
“是的,我是傑瑪。”她微笑,笑意真切。
他擡手撫上她的面頰,“傑瑪。”
傑瑪挑眉,語氣不悅,“特倫斯,叫你過來可不是為了欣賞我的名字有多好聽的。”
特倫斯猛然大笑起來,是傑瑪從未見過的模樣,他的快樂仿佛是一片汪洋,波瀾起伏的海浪沖刷這狹小的空間,于是她也一并沉沒。
“你笑得太大聲了……”傑瑪輕聲抱怨,但她知道自己的嘴角也如今夜的月亮一樣勾勒出喜悅的弧度。
特倫斯漸漸停住笑,那雙手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放肆地緊摟住她,“傑瑪,你說得對,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見到這樣好的月亮。”
傑瑪攤開手掌,聲音憊懶,“那我的禮物呢?特倫斯,你不會沒準備吧?”
沒等特倫斯回答,她已經貼近他尋覓他的雙唇,柔軟溫熱的觸感,一如她第一次感受時那樣,但這一刻她卻明顯察覺他們的吻已經變了模樣。不再需要任何理由,不再如黑夜中摸索前進的盲人,她可以這樣理直氣壯地環住他,感受他。
她從他的呼吸中脫離,但并未離開的他的氣息。
“我猜你并沒有準備禮物,因為我說不喜歡。”
“是的,畢竟是法利小姐的命令。”他的眸子似乎冰雪消融,泛起春天的暖意。
“沒關系,我已經收到你的禮物了......”她又一次攀上他的脖頸,将自己的呼吸融進他的骨血。
傑瑪·法利曾是個無望的理想者。
在陰冷地窖和無數回轉長廊的拐角,榮譽與責任為她編織精細美麗的牢籠,她連塵埃都不是。她隻是夢。
但新月誕生在世間,為了讓她遇見另一個夢,或将成為無限夜晚的一部分。
人們祈禱——祈求說:請繼續夢見我。
海水翻騰,蘇格蘭的黑夜籠罩不眠和熟睡的人們,那或許會是一個美夢。
在那安靜的枕邊一本書裡,沉睡着無聲的混亂。
沉睡并在等待。
這是從一開始就在等待的清晨。
黑湖下遊動不歇的巨章魚還睡眼惺忪,觸角懶洋洋地劃出漣漪。猩紅翻飛的袍角仿佛占據整個清晨的景色,不,應該說控制住這景色的是少年人的熱忱與堅持。
“伍德,你不覺得這實在太早了嗎?”
“我們能訓練的時間有限,越早開始訓練越能快速幫助我們掌握訓練要點。”
幾個人唉聲歎氣地騎上掃帚飛向天空,作為被魁地奇瘋子壓迫的格蘭芬多球隊衆人早已對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就被拉出來訓練的事感到習以為常,果然不能對奧利弗·伍德懷有期待——即便昨天是情人節,他也不會把魁地奇訓練稍微延後一分鐘。
等到格蘭芬多隊結束訓練,禮堂已經開始供應午餐了。幾個人換下衣服飛快跑回城堡,生怕趕不上吃一口冷冰冰的三明治。奧利弗進入城堡前擡手确認那枚領帶夾正安穩待在那根金紅色領帶上,才勾起微笑走進禮堂。他需要填飽肚子,下午還要跟伊莉絲一起到空教室學習。
他們很早就開始規劃這一學年的各項事務,即便再忙碌都會為對方抽出時間,哪怕隻是兩個人坐在一起安靜學習互不打擾,他們都不會覺得不耐煩,這是他們選擇的相處方式,自然無需向外人解釋。
情人節後一周,魔法部派遣職員來為所有六年級學生和部分七年級學生教授幻影移形,原本就被繁重課業壓得喘不過氣的學生們面臨這門極難的課程更是壓力倍增。
伊莉絲自然不必說,她本身就比别人多一門煉金術選修課,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兩個人把每個周末都投入到幻影移形課程和各科學習中,奧利弗則是比别人多了一項魁地奇訓練。
格蘭芬多魁地奇隊的第二次比賽推遲到5月,第三次比賽暫定于期末考試之後進行,這是一個敏感的時間節點。每次訓練時奧利弗都會抓着哈利叮囑他千萬不要再像上學期一樣把比賽睡過去了,他們不能再錯過魁地奇杯。
而說到幻影移形,伊莉絲毫無疑問是學習進步速度最快的學生,奧利弗竟然也成為除她以外少數幾個學得還不錯的人。
再次感受到許多向他投來的隐晦目光,奧利弗抿唇轉過身。他得努力通過幻影移形的考試,盡管伊莉絲的天賦有目共睹,但她今年不能參加考試,所以暑假時很多計劃的實施者就變成了他。而且伊莉絲就算再厲害也沒辦法橫跨幾個郡給他傳遞消息,他最好能穩定掌握幻影移形,這樣和伊莉絲即時溝通起來就能更方便了。
三月裡,第三溫室的曼德拉草們開了一個熱熱鬧鬧、吵吵嚷嚷的舞會,斯普勞特教授非常高興,這代表曼德拉草已經在朝成熟期發展了。
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出現新的攻擊事件,人們以為那個幕後黑手再也不會出來作惡。皮皮鬼不再對哈利唱那句所有人已經聽膩歪的讨厭鬼,同學們也對他禮貌友好起來。
當事人哈利的記性還沒有那麼差能忘記這些,但整個學校都不再讨論這件事,他也隻是在情人節後給茵格麗德的信裡提到伊莉絲被格蘭芬多級長說使用黑魔法後很多人躲着她,這讓那個小姑娘氣憤極了。
“伊莉絲絕對、絕對不可能是邪惡的黑巫師!”茵格麗德在信裡重重地打了好幾個感歎号來表示憤怒,同時再次對哈利描述了羅德裡克家族的教育有多麼完全和獨特。
哈利也知道伊莉絲是黑巫師這種事完全是無稽之談,但是他沒辦法大聲說伊莉絲是鄧布利多教授的人,因為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這一點,這就代表她不希望别人知道。
所以哈利出于某種内疚情緒,見到伊莉絲總會主動問好,連帶着在訓練的時候看到奧利弗也不抱怨訓練任務太重了,而是萬分投入地開展每一次訓練,奧利弗高興得就差認他做兄弟了。
至于那個被伊莉絲打斷的情人節賀卡,哈利也從之後馬爾福的嘲諷語句裡聽出來那是金妮給他送的。哈利并不希望在此之後金妮還繼續表現出對他的崇拜追捧,畢竟有一個科林就夠頭疼了。
但茵格麗德認為有必要讓哈利認識到自身所具有的魅力,同時她告訴哈利——她在情人節收到了三張邀請函,這在布斯巴頓裡太正常了。她還算收得少的了,隻不過她一個都沒答應。
“哈利,暑假的時候你會參加默克蘭的婚禮嗎?我們一家都要去,希望能在婚禮上見到你。”
哈利微笑着收起這封信。這會已經是四月下旬,距離暑假還有一個多月,他也已經連續四個月收到了安娜布爾的手制糕點。從進入魔法世界,他一直收到許多善意和關心,這讓哈利越發感激自己能遇見羅恩、赫敏,遇見海格,遇見很多人,他知道自己在這裡确實是有一個可以稱之為歸所的地方,哪怕它那樣小,他仍然感激。
哈利不是知恩不報的人,他早就聽奧利弗說再過一周多就是伊莉絲的17歲生日,所以他已經請海德薇幫忙購買了禮物等到那一天送給伊莉絲。至于如何回饋奧利弗——隻要努力訓練魁地奇,格蘭芬多隊隊長就會很高興了。
格蘭芬多隊隊長奧利弗·伍德确實很高興,周一早晨用餐時他收到家裡的信,父母沒有對他接下來的規劃決定提出異議,這讓他更有動力去做每一件事。
“如您所說,我會做到我力所能及範圍内的最好,不會給麗茲、給我們留下遺憾。”
他停下筆将信紙折疊放入信封,又忍不住摩挲那枚領帶夾,這樣的動作能讓他在産生更多想法時緩解幾分焦慮。
奧利弗并不是多思敏感的人,但這份記憶早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他在想所有可能卻還未發生的事情。
我們用借以看到月亮的眼睛,
窺探齒輪與玫瑰的世界。
即便是夢,也不僅僅是回聲,
記憶從斯凱島回返,我們将享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