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手掌覆上手臂,松田陣平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他掙紮了一下,卻發現萩原研二的手勁意外的大,死死地锢着他。再看萩原還是那一副跟原來沒變的笑眯眯樣子,松田陣平心中莫名的不安又沖去了大半。
突然起來的違和感沒有了,松田陣平不再去糾結那些沒來由的情緒。不過他倒是沒想到萩原居然比他醒的還早,甚至還有在照顧他,隻有他還處在頭暈的debuff下,不過松田陣平覺得自己頭暈有可能還跟剛剛的片段有點聯系。
不過說來他在夢裡看到的熟悉的顔色,松田陣平不由自主地轉頭盯着暗地裡偷偷觀察他狀态的萩原研二,拄着下巴思考。
那一抹熟悉的顔色,是萩原吧。
陽光如同打翻的紫藤花汁浸滿天空,雲層裂開處懸浮着半透明的殘像——萩原的輪廓猶似流散的光斑,唯有那雙眼睛如同兩片永不凋零的紫陽花,在碎光中灼灼盛放。
那抹瞳色正從雲隙間滴落下來。暮霞将虹膜染成被揉碎的鸢尾花瓣,每一道紋路都蜿蜒着星砂般的光痕。當殘影随着氣流翻卷時,松田看見雲絮穿過那對瞳孔,此刻那昳麗的紫陽猶如穿過陽光,把整個東京的美景都揉進了這雙眼睛。
松田的視線像釘子似的戳過來,一點也不加以演示,萩原手一抖差點把偷偷拿到的墨鏡扔了出去。
他别過臉掩飾般的去摸耳垂,脖頸連着耳廓紅得像生吞了半斤梅子酒。玻璃窗外四月的紫藤花影落在他側臉上,偏那對眼睛還漾着紫水晶的光,眼睫撲簌簌地抖,倒把飄進來的花瓣都映成了半透明。
“小陣平在觀察什麼盯這麼久?是想要在我的臉上拆個彈麼?”他擡手遮住松田陣平探究的視線,喉結滾動時牽動鎖骨處的陰影。暮色突然變得粘稠,松田陣平視野被遮擋,所以看不見他藏在碎發裡的耳尖紅得能滴出血,隻能聽到還在硬撐着用尾音勾出輕佻的弧度的音色。
遮掩的會不會太刻意過頭了。
萩原研二的腦子在宕機之後延遲了半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倉皇之下想要找到什麼借口溜走,或許是天助萩原,走廊适時響起金屬墜地的脆響,萩原研二像是終于找到借口,他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帶起的風卷着淡淡柑橘香掃過松田鼻尖。
"我去看看!"上揚的尾音像繃斷的琴弦。松田陣平望着幼馴染同手同腳沖出門的背影,白色衣角在門框處打了個旋——這是他們認識十八年來,萩原研二第一次在獨處時落荒而逃。
萩原研二飛速地丢下了這句話就一溜煙沖出了病房,松田陣平隻來得及看到他倉促的背影。
一時間,病房裡隻剩下松田陣平了。松田陣平詭異地盯着萩原研二跑走的方向。
算了,松田陣平揉揉太陽穴,萩原研二不知是怎麼的,被他注視了一會兒就跑了,雖然有點不解,但萩原研二是害羞了吧。 但是為什麼?以前他們也是差不多互動的啊。幼馴染間經常幹這種事情,都是同穿一件褲子的關系了。
窗外櫻花被風卷進病房,落在空蕩蕩的座椅上。松田撚起花瓣時突然想起幾天前訓練的事情,當他調侃萩原拆彈速度變快時,對方凝視着他的眼神像是透過時光在确認什麼失而複得的珍寶。
原先壓下的違和感有堂而皇之地湧了出來。
萩原研二也擁有那段記憶嗎?
或許應該在下次見面時再問問他。松田陣平心裡默默記下這個事,于是習慣性默默自己口袋的墨鏡。他想先看看記憶和這墨鏡到底有沒有關聯。
…但是口袋是扁的,他摸了個空。
墨鏡不見了……什麼時候?
松田這才察覺他的墨鏡早已不翼而飛,當時他剛醒來腦子還很混沌,壓根沒注意墨鏡在沒在,直到現在才發現。
排除墨鏡在便利店丢掉的可能…他當時放在口袋裡口袋也不淺,沒道理會掉出來,所以隻可能是人為的被人拿走了。
但當時他沒多久也暈過去了,壓根不知道是誰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