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至于如此輕賤自己!”
鬼人明棕色的眼眸,再次染上了血紅色,讓這聲诘問不由得更有沖擊力度。
潼恩眼前仿佛再度浮現了鏽迹斑斑的暗紅,血泊中無數屍骸企圖拽住她的腳踝,讓她這片雪花永遠跌落在血污之中。殊不知,她也早已将殺意都對準了自己。
而這個時候,偏偏有人要接住她。
“我是天生天養的雪魅,即使肢體斷盡,也可以重新凝結。”
明明甚至不确定再次迷失于[憤怒]之中的鬼人還能否理解自己的話語,潼恩卻為自己做了争辯。
可她為什麼要争辯這種事呢?不是說服任何人,而是竟然像隻在說服自己一樣!
被輕易賦予了色彩的白紙,從前所有被模糊掉的,在她心中不斷郁積着的那些情緒,原本一直呈現着一種可以忍受、可以無視的邊緣靜态。而現在,它們好像堤壩潰決,如同暴風雪般瘋狂的吹打着潼恩可以承受的極限。
如果她擁有正常人的感覺的話,就一定會了解,那種被叫做“委屈”的情結。
可潼恩卻隻會與自己作對,越是想要逃避某種陌生的情緒,她便越發偏激的想要做那鬼人口中的“輕賤自己”的事情。好像隻有這樣,她冰封的内心才不會被改變,但身前的鬼人此刻卻成了牢牢铐住她的枷鎖。
拉斯被[憤怒]的暴走狀态緻使高升的體溫熏得頭暈目眩,手唯一可以抓住的那片雪花卻讓他感到清涼無比,那是當真隻會帶給人舒适感的清涼。而心中最後一個清醒的理智念頭,也在誤導般的告訴他,必須緊緊抓住她,限制住她,才能夠……才能夠怎麼樣……來着?
既然如此,那就不管了。
先循着本能去做吧。
拉斯用原本限制住她動作的那隻手又粗暴的打開了雪魅攥緊匕首的手掌,匕首便被松開,再次掉落到了雪地上。還有那根,斷掉的尾指。
他唯獨沒有忘記要做的,看來便是這個。而被打落匕首的潼恩,徹底呆滞在了那裡。
最為克制[憤怒]的[冰息]沒有再被祭出來使用,她帶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因何而來的放縱,像個被任意撕扯、掠奪柔軟的破布娃娃一樣,再次被喪失理智的劍魔壓倒在雪地上。
鬼人,原本是由食人鬼進化而來的,種種難以發洩的欲望在此刻便仿佛通通轉化為了某種進食的渴望。拉斯啃咬雪魅冰涼而柔軟的脖頸,尖銳的虎齒抵着她的咽喉研磨。
雖說咬破了皮肉,但他并沒有做出吞食血肉的舉措,或許是因為他先一步感觸到了雪魅無聲的眼淚?他似是在撷取那冰涼的讓自己感到舒适的液體,一邊才按捺不住的磨蹭起雪魅的肌膚。
年輕而無處發洩力量的野獸紅着眼睛,将攻勢緩緩上移,蹭過柔軟而溫涼的唇瓣,來到臉頰。雖然離那流淚的雙眸越發臨近,但牙齒卻是都不敢觸碰到她的眼皮。進化為鬼人的巨魔像是自己交上了自己的缰繩,自行帶上了嘴套。
原來這樣失去理智的瘋子,還是遠遠不如那些冷靜處世的人類可怕的。兩個人形的魔物就這樣在雪地裡碾磨糾纏着,極凍中卻可以如此灼熱。
“哥哥……”
潼恩用魔族語呢喃道。
“對不起,今天我還是沒去見你。”
“而且可能……接下來的很長時間,都無法再思考這件事了。”
在我再一次被撣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