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走之後，溫小暖還沒有接到新的供養人。

南方養老院裡的供養人不多，加上溫小暖是新手，護理部部長何雯雯安排溫小暖去當輪崗護理員，她現在協助專業護理員王曉霞負責照顧梁奶奶。

養老院裡有兩種護理員，一種是專業護理員，有直接需要照顧的老人，專業護理員的工作非常細緻，照顧的老人不僅要身體健康，而且還要保持老人心情愉悅；另一種是輪崗護理員，沒有直接需要照顧的老人，專業護理員休息時或是請假時，輪崗護理員就幫忙照顧。輪崗護理員的工作流動性很大。

梁奶奶的專業護理員是王曉霞。王曉霞今年三十多歲，高高的個子，一頭短發，鴨蛋臉上閃動着一對深沉的眼睛，一個高挺的鼻子下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眼角爬上了隐約可見的幾條魚尾紋。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明的氣息。

梁奶奶個子不高，一頭銀發，臉上布滿皺紋，嘴巴兩側掉了兩顆牙，說起話來漏漏氣氣的。别人要費很大的勁，才能聽得明白。王阿姨走了之後，還沒有新的老人住進來，目前隻有梁奶奶一個人住着。也許是孤單吧，梁奶奶臉上總是挂着憂郁的神情。

這天，專業護理員王曉霞有事請假了，溫小暖幫忙照顧梁奶奶。

溫小暖發現梁奶奶衣服肮髒，頭發淩亂，決定給梁奶奶好好地收拾一番。

溫小暖打開溫水，脫掉髒衣服，擰毛巾，給梁奶奶擦身子。突然，溫小暖發現梁奶奶的大腿和胳膊上有淤青。那團淤青顔色深深淺淺，猶如一幅抽象的水墨畫，無論怎麼遮掩都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溫小暖腦海中閃過不好的念頭，小聲地問：“梁奶奶，你這些淤青是怎麼來的？”

面對這個問題，梁奶奶内心充滿矛盾，臉上的遲疑清晰可見，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我自個摔的。”梁奶奶緩緩地回答道。

溫小暖知道梁奶奶沒有說實話，循循善誘地說道：“我怎麼看着不像是摔倒的呢？梁奶奶，你該不會是小貓小狗抓傷了吧？要是這樣的話，咱們可得去打針才行呀！”

梁奶奶伸長脖子四下裡張望，發現沒人，小聲說：“不是被動物抓的。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别告訴别人。”

溫小暖點點頭。

“你能保證，不告訴任何人嗎？”梁奶奶再次問道。

溫小暖再次鄭重地點點頭。

梁奶奶低着頭說：“這些淤青是曉霞昨天擰的。”

“她為什麼要擰你？”溫小暖追問道。

“昨天，我肚子不舒服，我讓她扶我上廁所。正在打遊戲入迷的曉霞沒有聽到我的叫喚。我來不及了，把大便拉在褲子裡。聞到臭味的曉霞很生氣，在我大腿和胳膊擰兩下，不過她還是幫我換褲子，還幫我清洗了髒褲子。但是她警告我，不許告訴任何人。溫護理，你也不要告訴别人，同時你也别告訴我女兒。我女兒是個急性子，知道了肯定會鬧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梁奶奶小聲說。

溫小暖點點頭，關切地問道：“她經常欺負你嗎？”

“要是我不聽話，她就會欺負我。要是我乖乖地，她就不欺負我。”梁奶奶怯怯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