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又叫他們想起了香泥山的日子,是啊,除了遇到了頂級的師傅外,他們這一身的功力,确實受了不少的苦。滿心的委屈湧上心頭,在他們成長,變厲害的時候,家人永遠會心疼你們這一路的不易。
……
休整的時間差不多了,顧初堯遣他們繼續回去訓練,轉頭對傅彩霞道:“你們有什麼計劃?與我詳談。”
三人和顧初堯的兩個直系下屬一同進了議軍營帳。将愉都平面圖在桌子上展開,圍着桌子站定。
傅彩霞從袖中取出一張去平城莊子的路線圖遞給顧初堯,正色道:“不急,舅舅今晚先回家中,遣散了家仆,先将家中親眷送到此處,待他們安全離開,我們再動手。”
顧初堯展開地圖,問道:“平成?”
“嗯。”傅彩霞點頭,“我爹今晚也會出發去此處,我們殺出愉都時從平城離開。屆時再接回他們。”
顧初堯問道:“四城京畿,最低也是八萬防備軍,我們僅僅三萬人,且不說如何逃出愉都,又該怎麼殺到平城?”
傅彩霞呵呵一笑,道:“平城隻是一個渡口而已,我們并不與他們交戰。”
“何意?”顧初堯道。
“霞兒的意思是,棄城。入了城便出城,不奪城,不厮殺,借路而已。”陸硯塵道。
“是,但不止是借路”傅彩霞眼中閃過精光,“我還要借糧。”
“哈哈哈哈哈哈”其中一個魁梧的護軍趙剛大笑,“這位姑娘有意思,你是說我們沖進平城,搶了糧食就跑?”
“正是。”傅彩霞看向他道。
另一個看着還算斯文的護軍薛明義皺眉道:“險,此舉太過兇險。”
“自古舉兵便沒有不兇險的道理。”傅彩霞堅定回道。
一旁的顧初堯深深歎了口氣,道:“那愉都呢?愉都如何脫身?”
傅彩霞道:“給我五千兵馬,我留在愉都。你們去搶我娘的遺體,殺出去,去平城。”
“不行!”陸硯塵聞言心頭一震,焦灼道,“你知道愉都多少兵馬嗎?何太尉也還留在京中,皇帝的禁軍也有十萬,兵部還有多少兵馬你知道嗎?五千人留在愉都,你不要命了?!”
傅彩霞哈哈一笑:“要命,我當然要命,我要天下人的命。”
陸硯塵聞言更加焦躁。“那你自己的命呢!”
“一個半時辰,一個半時辰而已。”傅彩霞朝陸硯塵安心一笑,“我不是要在愉都送命,我留在愉都為你們拖延一個半時辰,護送你們出城,給你們斷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魁梧的護軍又是一聲大笑,“這位姑娘好氣場,趙某欣賞!”
陸硯塵擔心傅彩霞,沒有這位護軍一般心大,目光緊盯着傅彩霞,堅定得不容置喙,道:“我留下。我比你武功高,比你斷後的勝算更大。”
傅彩霞道:“正是因為你武功高,才更應該跟着舅舅去平城,隻有我們的軍隊出了平城,這件事才真正算得得成功。”
“好了,不必争了,”顧初堯打斷争執,“派誰斷後,稍後決議。”
他接着問:“出了平城之後該如何?”
“去南嶺。”傅彩霞道,“出了平城,我們便分頭行動,舅舅趕往烏蘭斯托遣兵,我們拿下南嶺,以南嶺為中心發展,再從長計議。”
“我認為不妥”
那位稍微斯文一點的護軍出言,大家齊齊看向了他。
“盛樂地勢由北向南,自開世以來,由南方起兵攻打北方勝利的少有先例。”
傅彩霞看向他道:“我們自北方而來,如今北方連年天災,莫說北上,怕是我們的将士活下去都要費些力氣。”
分析完,幾人齊齊看向了皺眉沉思的顧初堯,等着他下令最後地安排。
顧初堯沉思過後重重的呼了一口氣,道:“那便照霞兒說的做吧。”
傅彩霞淡然一笑,松了口氣。
又聽太尉道:“還是我留在愉都斷後,你們這些小輩去平城。”
“不可。”傅彩霞蹙眉看他,“造反一事,本就得主心骨在将士們才心安。舅舅萬不可留在愉都。”
顧初堯怎會不知曉這個道理,隻是在場五人,誰不知曉留在愉都的幾乎就是在送命。用五千人馬拖延京中22萬兵馬,況且禁軍統領衛青是個狠角色,治軍有方,是個難得的将才,右太尉如今也在愉都城。怎麼想都是死路一條。
“我留下。”陸硯塵懇切地看向顧初堯,“太尉,讓我留下。我本就孑然一身,承蒙尚書府照料多年,如今我留下是最合适不過的。”
“塵兒!”顧初堯嚴肅道。
“麻麻賴賴的,我留下!”趙剛粗狂的聲音傳來,“行軍打仗,不是死就是活。死了的倒也不難受。”
他語氣灑脫,說得輕快。
“我也可以留下。”薛明義道。
“夠了!”傅彩霞怒道,“如今我們之中武藝最高的便是我哥哥,你們二位皆是軍中骨幹。叫大部隊離開才是真正應該做的事,怎般如此看不清楚?!”
她又道:“我并非執意要做留在愉都的人,隻是現如今我是最合适的人選。若是你們幾位真的合适,我便也不與争搶。”
幾人聞言失了聲,這姑娘确實豁達狠厲。
顧初堯咬了咬牙,眼珠流轉,思索再三,才道:“如此,霞兒便留在愉都罷。”
陸硯塵心中憋得慌,擔憂快要将他的心燒着了。
“哈哈哈哈哈”趙剛猛地拍了傅彩霞的肩膀,道,“傅姑娘,活着回來同我吃酒,我趙剛當你是個枭雄。”
薛明義替他的不知禮數捏了把汗,縱使身着粗布衣,她也可還是尚書府的千金,這天天做得叫什麼事兒。猛地用手肘搗了一下他。
趙剛不明所以,不服氣地瞪着他:“你作甚?!”
傅彩霞舒展了眉目,對他道:“趙将軍盛邀,定然活着回來。”
薛明義無奈地看了眼趙剛,又對面前這姑娘多了幾分敬意。
“好了”顧初堯切回正題,“可有想好何時動手?”
“明晚。”傅彩霞看着他道。
“今日便叫将士們好好休息。明晚戌時,愉都人少之時,趁夜色動手,即便城防不松懈,通傳起來也必然行動遲緩。”
“我與五千将士留下吸引注意。掩護你們出京,到時候哥哥負責掩護舅舅殺上城樓去奪我娘的遺體。搶到遺體就立馬出城去,不必停留。”
“好。”顧初堯道。
她看了一眼不大對勁的陸硯塵,又轉向衆人道:
“此去平城,萬不可叫狼煙燃起來,一旦燃起來,甘城、豐城的人看到消息,我們再想往南撤退就更不可能了,這是所有将士的命,平城一戰,不可失敗。”
“好”
“好”
“好”
三人皆答道。
唯獨陸硯塵遲遲不說話。
傅彩霞偷偷握住了桌下陸硯塵的手,道:“霞兒定會活着回來。”
陸硯塵心中酸澀,仍是不曾答話。
“如此,便散了吧,各自準備各自的去。”
“等等。”傅彩霞又道,“舅舅,我想入宮。”
顧初堯半眯起眼睛,疑惑地望向她:“你想去刺探皇上?”
“不。”傅彩霞搖了搖頭,“我要去見封貴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