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顧遲和餘知非幾乎全天候地粘在了辦公室裡，VR眼鏡的運行系統被顧遲一手包辦，研發小組的成員主要負責按照設計稿生産組裝VR眼鏡和特制手套以及測試初級産品。

區别于普遍意義上的利用雙目視差構成的虛拟世界，嚴格說來，顧遲所設計的VR眼鏡，不過是針對NPC的造物，和構建‘永恒世界’的原理類似。

玩家知道自己是玩家，但NPC不知道自己是NPC，它們隻是遵循着設計好的代碼，像人類一樣存活着。

從某種角度來說，永恒世界裡的玩家和NPC都是作為一段意識或數據而存在，唯一的區别僅僅是有無自我意識。

沉浸式的體驗，太過真實，總有一天，人類會迷失在永恒的時間裡。

而在這一周内，各大媒體周刊、八卦雜志、新聞平台熱鬧極了。

先是林氏集團被人舉報貪污公款、偷稅漏稅，而後本市最大的娛樂場所因資金異常流出和涉嫌買賣.毒.品被查封，再然後，因‘衛生間漏水’引發一出大案，牽扯上一名以清廉和親民形象示人的高官，涉案金額上億。

這時，一段‘好心人深入福利院’的視頻如火星落入油桶，燃起了沖天的民憤，孩子們天真的話語和天使般的臉龐，戳痛了無數人的心髒。

接到報案，趕赴現場的民警紛紛紅了眼睛，強忍着悲痛，帶孩子們做體檢，令人震驚的是，不少孩子的特殊部位有不同程度的撕裂傷……

随着案情的深入調查，幾段可以用‘慘無人道’來形容的視頻被幾家媒體公開，那惡魔般的笑容像蠕動的蛆蟲、像惡臭的糞便、像殺人的利刀，讓人不寒而栗。

因工作經常忽略孩子的家長們莫不直冒冷汗，吓得不斷詢問自家孩子，學校裡的老師有沒有碰那些不能碰的地方？

雖然福利院和學校不一樣，雙親健在的孩子和失去父母庇護的孤兒相比，誰是弱勢一目了然，但是他們還是忍不住擔心、揣測、驗證。

直到這時，周家兄弟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封郵件有多麼真實詳盡。

孫夫人看到新聞後，連續給顧遲發了好幾封郵件，不斷地說着——謝謝、謝謝你、謝謝你救了他們。

顧遲想了想，回複道：“您該慶幸，您的親生女兒沒有待在這種福利院裡。”

看到這句話，孫夫人吓得說不出話來，她以前也懷疑過，那些一閃而過的念頭，都被她用‘怎麼可能’這樣的理由否定。

直到，女兒從國外回來，這樣的疑問又冒了出來，卻被她用‘女兒不過是長大了’‘不過是被西方人的飲食生活習慣影響’的理由打消。

而現在，有人卻對她說，她的親生女兒在孤兒院？

孫夫人顫抖地打出幾個字：“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郵件還沒編輯好，那邊發過來見面邀請：“老地方，不見不散。”

孫夫人思前想後，終于下定決心，她偷偷将自己的頭發和周心怡的頭發分别包好，并做好标記，郵寄給了一家鑒定機構。

她糾結了二十多年，是該得到确切的答案了。

顧遲蓋上電腦，塞入背包，走到餘知非面前說：“舅舅，我有事出去下。”

幾名保镖默不作聲地跟着顧遲進入電梯，寸步不離。

自成功申請專利後，顧遲作為高科技人才，被國家視為‘珍寶’，自然要保護起來，尤其是對方在升級現有網絡、研發5G、人工智能、建設新一代互聯網等方面，均提出了切實有效，又經濟省力的計劃。

要知道，每年政府都要向M國支付互聯網地址租賃費、域名解析費、信道資源費、網絡建設專利費等等，總數額高達數千億。

要不是顧遲嚴詞拒絕，他們真想把他關進銅牆鐵壁裡，嚴密保護起來。

餘知非默了默，看着顧遲的背影，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太安甯。

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交流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雖同吃同住，卻總感覺距離他很遠。

憑對方的頭腦，财富、權勢、名望全都唾手可得，而自己又有什麼值得他留戀呢？

僅僅是‘舅舅’的身份嗎？

餘知非陷入自我懷疑和否定中。

他想了又想，也找不出像樣的理由，去幹涉、入侵、占據對方的私生活。

盡管，現今的社會對同性戀的接受度比起幾十年前，寬容了不少，但私下的指指點點、極端的咒罵、異樣的目光，還是存在，尤其是繼父和母親，怕是很難接受。

餘知非不想把對方拉入糟糕的、備受質疑和謾罵的處境中。

但他又忍不住想親近對方，想和對方擁抱、親吻、做更親密的事。

坐上車後，顧遲拿出手機給孤兒院的同伴們發送聚餐邀請，同時對腦海裡的089說道：“兒砸，想吃什麼？”

089興奮地搓搓手，探出一根數據線，侵入顧遲的手機，翻找起還沒有吃過的餐廳。

089笑眯眯地說：“這家吧，小爸爸，我想吃炭烤小羊排。”

顧遲瞄了眼089選中的餐廳，評價挺高，菜色看上去不錯，就是有點遠，“那你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