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丫鬟恭敬回答。
丫鬟...姬問驕閉了閉眼睛,想到顧月塵靠在丫鬟懷裡喝藥,那種不爽感又出現了。
她對自己的一切都有很強的獨占欲,無論是人還是物品,隻要是打上了她姬問驕的名字,那别人就是再也碰不得,所以她宮裡隻有寥寥幾個宮人伺候,而且她是沒有貼身宮女服侍她梳洗以及沐浴等等,她不喜歡别人碰她的身體。
自她十三歲後,這種情況愈發不可收拾,對于顧月塵這樣和自己有親密舉動卻并未被自己殺死的人,她已然把她标記為個人所有物,隻屬于自己,隻能碰觸自己,隻有自己對她有處置權。
姬問驕猶豫了一陣,面露惱火的開口道:“你們都下去,藥熬好了送過來,誤了時辰唯你們是問。”
該死的獨占欲!可惡!
雁門郡的夜色少了些濃郁,已然到了寅時,雪已經停了,随着馮宅内的聲音停下一同停下的,隻有冷風嘯過。
姬問驕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白色衣裙,身上披着件黑金色大氅,極為貴氣,面容冷淡雅麗,燭光打在她的臉上讓她有了些煙火氣,她命人在顧月塵的房間升起了暖爐,面容清淡的靠在她的床邊手捧着一本醫書,而右手邊擺放了一個小桌子,上面擺着青花瓷的茶杯和一個剛喝完的藥碗。
她的前方一臂遠的地方,立着一個擺放盆子的架子,上面還有半盆水和幹淨的白色毛巾搭在上面。
姬問驕是将所有便于照顧顧月塵的東西拿到床前了,房間裡除了她别無他人,門緊緊比着,一絲寒風都透不進來,除了下人送藥進來時帶起的冷。
“怎麼流這麼多汗?”
姬問驕蹙眉起身擰幹帕子的水,她的雙手沒過水時,一雙白皙修長的柔夷瞬間凍紅,此前她也問過大夫能不能用溫熱的水。
老大夫想也沒想就回絕了她,“萬萬不可啊公主殿下,她因傷口感染可能會出現發熱的症狀,要是用熱水怎能起到降溫的作用?”
“娘...娘...”
模糊的聲音從顧月塵的嘴裡傳出,她好似陷入了一個無邊恐怖的夢境。
她的武功被宋子遠廢掉,筋脈盡斷,再也不能練功,自己最愛的短刀也不能再拿起來,舉起的力氣被剝奪,左臂也鑽心的疼,就像有人拿着刀在自己骨頭上剮蹭。
她不要變成廢人...變成廢人還怎麼給娘報仇呢?還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拿什麼去交換姬問驕的利益!
不...不!
好恨自己啊...要是可以再強大一點就好了...再強一點,自己對決那個鐵扇刺客的時候就不會被打成那樣...
一時之間,顧月塵的夢境混亂無比,一會兒是宋家,一會是鐵扇刺客,她好害怕,害怕娘會責怪自己。
可是...自己好像聽見了娘親的呼喚,她在像小時候一樣安慰自己,說塵兒别怕...讓我乖乖的...
“娘!你在哪裡!”
“娘!”
顧月塵無力的呼喊着,可眼前隻有一片黑暗,她找不到她的娘,抓不住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屬于自己的溫暖。
“顧月塵,你醒醒!顧月塵!!”,這道急切的聲音闖入了她的夢境,似乎将黑暗擊退了一些,讓她沉淪的意志得以喘息,可自己卻記不起來她是誰了。
是姬問驕嗎?不...不會的,她是公主...她已經...放棄我了...
顧月塵已經快要完全陷進黑暗裡面了,好像要和那些痛苦一起堕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顧月塵,本宮命令你醒來,你要是不醒來,本宮就命人去掘了你娘親的墳墓,将她挫骨揚灰,讓她連個屍首都不配存在,還有你,把你身上的玉佩也扔到河裡去,讓它永不見天日!你快給本宮醒來——”
姬問驕聲音焦急,顧月塵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手越來越涼,快比得上這盆冰水了,她決不能讓屬于自己的物件消失在眼前!
她将手放在房子中間的暖爐上烤熱,然後撫上顧月塵的臉上、脖子上、手上,手冷了就又去烤熱,如此循環往複。
老大夫跟她交代過,如果傷者出現發熱、低溫的情況,前者是用冷水敷,後者則要用暖熱。
如此循環往複到姬問驕的額頭冒汗,終于——
顧月塵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