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實驗區中,安保人員找來了擔架,将踏入了禁區的沈晴擡了上去,清理了一番地面後,關閉了隔間的門,又還原了書櫃的位置,才擡着擔架朝資料室外面走去。
剛走出資料室沒多久,就看到一位女士從外面沖了進來,負責掩護的安保人員立即舉起了槍。
而另一邊,蕭想一眼就看到了對面擔架上的沈晴,頓時眼神一凜。
擔架上,沈晴安靜地躺在那裡,身上的天藍色實驗服已經染紅了一片,格外刺眼。
蕭想當即開槍,在對方出手之前打中了兩名負責掩護的安保人員。其餘的安保人員立刻向後撤離,邊撤離邊開槍朝她還擊。
蕭想在躲避子彈的迂回路線中不折不撓地跟了上去。
在蕭想身後,外面實驗區的安保人員也追了進來。蕭想目光冷峻,猛地回身,朝後面扔出一個手雷,轟的一聲,暫時擊退了追兵。
她繼續往前,盯着擔架,緊追不舍。後撤的安保人員不斷用火力阻擊着她,卻發現對方難纏到怎麼也擺脫不掉。
雙方持續地火力拉鋸了一陣,蕭想又擊中了兩名掩護人員,才逼得擡着擔架的人不得不放棄擔架,保命逃跑了。
蕭想快步走到擔架前,蹲下身去探了探。此時的沈晴已經沒有了呼吸,隻靜靜躺在那裡,嘴唇開始發白,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的活潑氣息。
蕭想看着沈晴的屍體,感覺心裡堵得難受,卻無法發洩出來。她很希望眼前的情景是一場夢,或者像她曾經在威廉的密閉空間裡一樣,身上的傷口隻是模拟中彈的道具所造的假象。可惜都不是,她來回檢查了好幾遍,都隻看到了真正的彈孔……
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傳來,蕭想才突然警覺,迅速将背上的登山包移到前面,從包中拿出一根繩子,然後背起沈晴的屍體,用繩子将沈晴和自己綁在一起,一步步往外走。
她似乎恢複了冷靜理性的特工本色,冷靜得像一台機器,利用身上的一切武器,謹慎而穩步地向外突破。某一時刻,她的左臂上中了一槍,一個不留神,沈晴的身體突然下滑了一段,她才臉色一變,立刻拉住繩子,費力地将人拉了起來。
疼痛感也驟然襲來。蕭想急促呼吸了幾次,背着沈晴繼續往前走。
一段時間後,突破行動終于推進到了實驗室出口,蕭想上到一樓,在一樓的地闆上留下滴滴血迹。身後的追兵不算多,但一樓的正門方向調來了更多保安,朝她所在的位置湧了過來。蕭想看了一眼正門的方向,當機立斷,避開保安、朝反方向急速行進。
新湧入的安保人員也分成了兩撥,一撥朝蕭想追了過來,一撥朝正門另一側跑去,打算兩面包抄。
一群人在蕭想身後追逐着。蕭想扔了一個手雷,又放了一個煙霧彈,盡量争取着時間。拐入大樓的另一側時,第二撥安保人員包抄了過來,蕭想再次用手雷和煙霧彈阻止着對方的靠近。混亂之中,眼看蕭想就要被兩撥人圍困住,她卻突然沖入了附近的電梯間,按下了通往樓頂的按鈕。
彙合到一起的安保人員被電梯擋在了門外,面面相觑了片刻,決定派遣一半人上樓追趕,另外一半則留在一樓以逸待勞。
樓頂上,蕭想評估好位置放下沈晴,在唯一的通道口投擲了煙霧彈,并布置了簡易的自動引-爆裝置,然後從登山包中取出提前準備的飛行傘,快速組裝起來。
在她組裝的過程中,通道口的自動引-爆裝置被觸發了,擊退了第一批沖向樓頂的安保人員。其餘的安保人員躲避了一陣,待通道口的煙霧漸漸散去,才試探着再次走上樓頂。
蕭想已經組裝好了飛行傘。她看了眼沈晴的位置,後退到樓頂另一側開始助跑。助跑了一陣後,在即将起飛之際,她準确抓住了沈晴的手臂,一把拉起沈晴,緊緊抱住,和沈晴一起飛翔而去。
安保人員最終上到樓頂時,隻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樓面,以及另一側已經在天空飛翔的兩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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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想帶着沈晴離開了哥市,來到毗鄰哥市的另一座城市,英市。在這裡,她将沈晴暫時安置在一間冷藏室裡,不願立即下葬。
冷藏室裡的沈晴換上了日常的衣服,安靜得仿佛睡着了,隻是嘴唇已經失了血色。蕭想隔着玻璃窗凝視着沈晴,好一陣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她現在都在想着什麼,過去的一幕幕在她腦海中淩亂地翻飛。翻飛到最後,她發現她甚至不了解沈晴的過往,除了那天晚上沈晴講述的一段經曆之外,她對沈晴的過去一無所知……
……
二十五年前,沈晴的父母雙雙出車禍身亡,年僅八歲的沈晴被送到姑媽家寄養。
那個下午,剛剛安頓下來的沈晴望着窗外淅瀝的小雨,困惑于世間的無常為什麼偏偏降臨在她父母身上時,姑媽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個小掃把星,我們家可不是白養你的,還不快去廚房幹活?”
姑媽家的表哥和表妹探過腦袋,嬉鬧着附和了母親的稱呼。
從那以後,年幼的沈晴就包攬了繁重的家務。不僅如此,姑媽家的三個人還經常對她冷嘲熱諷,毫不在乎她隻是個孩子。一家人出去遊玩時,就留沈晴一個人在家裡打掃衛生,餓了就從冰箱裡拿出前一天剩下的食物,自己熱了吃。
九歲那年,表哥在家裡偷錢的事情終于被姑媽發現。表哥因為害怕,誣陷是沈晴拿了錢,姑媽不聽辯解,痛打了沈晴一頓,從此開啟了不順心時的體罰之路。
十二歲那年的暑假,盡管天氣炎熱,沈晴還是在難得的空閑時間裡來到了附近河岸邊的樹下看書,暫時遠離那讓人難以忍受的所謂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