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許今禾旁邊不遠處躺着,吹晚風看夕陽,聽到電話響,一骨碌起身,陸晏喬沒事不會找她。
“給她報個興趣班”,電話裡陸晏喬說,“多報幾個。”
她打電話過來,竟是特意安排這件事,管家不敢耽擱,立刻着手去安排。
許今禾聽到消息大為震驚,她住進來這麼久,大反派主動表達的第一個意思,竟是讓她補課。
許今禾的快樂刺到陸晏喬的眼,暑假将過三分之一,在陸晏喬的安排下,她開始上課。
對此,許今禾沒有絲毫抵抗,她剛好想出去看看,穿書過來,還沒和外面接觸,得着這個機會,她能往外跑。
陸晏喬隻提要求,讓她補課,其他事管家一手安排,每日司機接送,上課兩鐘頭,來回路程要三個半小時。
她住的實在太遠離人煙,許今禾選的像素畫跟網球課,都在市中心,文化課在城南,她時間被排滿。
莊園好似又回到了以前,完全地沉寂下來,安靜得過分。
陸晏喬依舊在房間裡,她幾乎從不出大門,很少見太陽,皮膚是似紙的白,毫無血色,頭發又黑得如墨。
她整個人單調到,似隻剩黑白兩色,關在房間裡,雪膚鴉發像個孤鬼。
怕是又到了發病的時候,陸晏喬抽煙的手,在不受控的抖。
咬着煙蒂,她狠狠吸入一口,煙絲的味道濃烈,沖擊着口腔,緩緩呼出一口氣,煙霧将她籠罩。
垂在輪椅邊的腿,痙攣般抽動,陸晏喬疼得牙關都在顫。
分明是不中用的腿,肌肉早已萎縮,不受控制,站不起來,卻又每月發病,從骨髓裡滲出來疼。
她這雙腿,藥石無醫,少時陸女士帶她見過無數名醫,國内外的專家都無解。
她的腿會越來越細,不可逆的惡化,腿上的肌肉不像是萎縮,更像每月被一層層剔掉,最後會變成什麼可怖模樣,陸晏喬也不知道。
呼出的煙圈,落在監視器的屏幕上,散開,陸晏喬目光停留,沒有看到,許今禾在院子裡四處活動的身影。
看不到她快樂悠閑的樣子,陸晏喬舒服多了。
舒服了又覺無聊,她随意切換監控,看來看去,視角最終還是停在了大門口。
透過保安門亭的監控,看大門緊閉,并沒有車子回來。
陸晏喬戴上耳機,沒再管屏幕,轉動輪椅,她對着另一台顯示屏,上面全是複雜的代碼。
電子設備幾乎構成了她房間的全部,有整整兩面牆的屏幕,即使關着窗簾不開燈,房間裡也透着幽幽藍光。
陸晏喬的手指瘦長,骨節分明,靈活飛快的敲擊鍵盤,輸入指令。
門亭監控有動靜,陸晏喬目光掃過去,看清畫面内容後,她表情陡然一沉。
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她目光很冷,操控輪椅往控制儀去,眸色沉沉,冷漠地按下紅色按鈕。
太陽西沉,許今練完排球回來,她坐在車裡,塞着耳機,在跟讀相聲練口語。
這個世界跟她原本世界的重合率很高,這幾天,許今禾在試圖尋找原來世界的痕迹。
目前為止一無所獲,她熟悉的地名,到地方去看卻完全不同,找不到她家的地方。
車子緩緩駛入山腳處的大門,許今打開窗戶,像和之前一樣,跟門亭值班的人打招呼,這次卻撞了個冷臉。
值班的四人目視前方,對上許今笑盈盈的視線,也沒有回應,隻是眨眨眼睛。
每個人都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臉色不太好,許今禾發現崗亭後面之前停的幾輛巡邏車,全都不見了。
路兩邊是郁郁蔥蔥的樹,車子離别墅越來越近,許今禾發覺今日的院子,格外壓抑。
小動物一樣的直覺告訴她,不對勁,摘下耳機,許今禾從車上下來,後背有些發緊。
莊園裡靜的,隻剩下噴泉的水流聲。
“無緣無故,緊張什麼”,許今禾小聲嘀咕,擡眼看到站在門口等她管家。
她今天穿了白色的短裙,踩着一雙運動鞋,背着網球拍朝管家跑過去,管家迎上來,接過她的拍子。
“怎麼了今天”,許今禾慢吞吞說,“感覺,好奇怪。”
奇怪就對了!管家心裡發苦,心說:你可千萬别觸小陸總的黴頭!
“沒什麼”,管家隻是說,“暫時别騎車溜達了。”
許今禾張望,她的專屬巡邏車,還在小花園的亭子裡停着,“出什麼、事事了?”
管家面色發白,小幅度搖搖頭,不敢說,許今禾被這氣氛搞得,更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