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和禅院惠的初見十分偶然,跟一生下來就被定為少家主的五條悟不同,還未覺醒術士的禅院惠,在禅院家的地位也不過比家仆高那麼一點點,論生活質量,說不定還沒有家仆來得好。畢竟他的父母不僅去世的早,還沒有術士,隻是有少量咒力的普通人而已。在禅院家眼裡,他早已被蓋棺定論為兩個廢物生下的又一個廢物。
禅院惠也并不抱希望自己能覺醒術士,院裡其他孩子還在幻想有朝一日能靠覺醒術士成為人上人的時候,禅院惠早早的就開始試圖打零工攢錢,他想脫離禅院家,去當一個普通人。
那是他的父母還在世的時候,對他最後的祝福。不願他覺醒術士成為禅院嘴裡高貴的咒術師,隻願他平平安安長大,開開心心活着,或許生活中會有些憂愁,有些煩惱,但是是能活着的,一個平凡的普通人。
說來好笑,禅院家一邊嫌棄這些沒有術士的人,一邊又不肯放這些人走,死守着什麼禅院家的血脈,物盡其用到了極緻,仿佛隻要生在禅院家,就要被禅院吸骨噬髓,直至死亡那一刻。真正做到生是禅院家的人,死是禅院家的鬼。
五條悟曾不止一次感歎過,禅院家居然沒有滋生出咒靈,怎麼看都是特級咒靈誕生的溫床。那時坐在一邊喝茶的禅院惠也隻是淡淡的撇他一眼,說五條家和加茂家也沒有,真要生,禦三家一個也跑不了,怕是能直接幹翻整個咒術屆。
聽聞此話的五條當家也不生氣,一個骨碌滾進禅院惠的懷裡,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悶悶出聲,“那也不錯呢~”
而現在,還隻是少家主的五條悟和還沒有覺醒術士的禅院惠一起蹲在角落的簸箕籃下面面相觑的看着對方。
禅院惠剛想張嘴說點什麼,就被眼前明顯穿着不俗的男孩伸手捂住了嘴,還比劃了個噓。
“你們看到少爺了嗎?”
“沒有啊。”
“那大概不在這裡,快,去其他地方找找。”
确定嘈雜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狹小的空間内最終隻聽得到兩人的呼吸聲,五條悟才放下捂着禅院惠的手,喃喃自語:“呼,差點就要被抓回去了,我才剛跑出來呢。”
而今天隻是照常受到好心姐姐照顧,收取一點點報酬幫忙跑腿的禅院惠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己也要蹲在這裡,但也怕自己聲音太大,給眼前的小公子帶來麻煩,于是很小聲的用氣音開口:“喂,為什麼我要陪你躲在這裡啊。”
“額…”剛跑出一條街就撞倒了人的五條悟,本想随便道個歉繼續跑,話還沒出口就撞入了一雙翠綠的眼,像他前幾天發現的那處密林,又像那密林深處的湖水,更像那在湖邊喝水的小鹿,因他突兀的闖入而驚慌的逃走,于是想也不想的就捉住了要逃開的小鹿。
看着小鹿現在眨着疑惑的水靈靈的綠色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五條悟六年來的人生頭一次支支吾吾,“我,那個,額…那什麼,我不是撞到你了,我還沒跟你道歉!”
這小公子還怪有禮貌的。在禅院家經常被撞的禅院惠還是第一次被道歉,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還要幫灑掃的姐姐跑腿呢。
要被五條家的人知道他們怼天怼地的小霸王在外面居然會道歉,還被誇有禮貌,教導五條悟的先生大概做夢也要驚醒了。
“啊…那個,我叫悟!”
“嗯?我叫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自我介紹,但禅院惠是貨真價實懂禮貌的好孩子。
“既然我們交換了名字,那我們就是朋友了!”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歪理,五條悟也不管禅院惠的意思,直接握住了禅院惠的手,掀開簸箕籃子就往外跑,“既然是朋友了,那就一起玩吧!”
“喂,等等!”
“阿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了嘛,不要喊我喂了啦,很沒禮貌诶!”
稀碎的陽光灑進窄小的巷子,照在少年白色的頭發上閃出斑駁的白光,回頭看他的藍色眼眸倒映着蔚藍的天空,禅院惠仿佛還能在其中看見悠然飄過的白雲,被溫熱的手拉着一同奔向巷口,似乎奔向了自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