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好像喜歡五條悟的時候,是在一個非常平常的晚上,又或者,平常隻是對他來說。
那是17年的12月24日,一個名為平安夜,卻一點也不平安的夜晚。伏黑惠被五條悟勒令呆在家裡不許出門,那還是五條悟第一次以強硬手段限制伏黑惠的人生自由,好在伏黑惠也并沒有要外出的打算,可有可無的應了下來。
伏黑惠還是在後來才知道那天晚上的兇險,整個咒術屆都嚴陣以待,幾乎是傾巢出動,至于為什麼是幾乎,因為伏黑惠并沒有上戰場,甚至一無所知的睡倒在他監護人的公寓裡。
與六眼齊名的十種影法術擁有者,開學前就已經取得二級咒術師認證的天才,被認為能追得上五條悟的伏黑惠,像是被整個咒術屆遺忘,查無此人般的陷在被太陽公公曬的足夠柔軟蓬松的床鋪間,安然入睡。
伏黑惠本該一夜無夢好睡到天亮,卻在黎明前驟然驚醒,似有所感的擡頭,正對上五條悟平靜無波看着他的眼。并沒有什麼實感,也不是驚醒伏黑惠的源頭,五條悟想要悄無聲息的看着一個人的時候,不會有任何人能察覺到他的視線,除了伏黑惠。因為伏黑惠才是那個更會悄無聲息掩藏自己的人,隻不過從來沒有一次能躲過六眼,那麼相對的,伏黑惠想,六眼也永遠别想躲過十影的感知。
纏着眼睛的繃帶胡亂的散在腳下,五條悟連鞋都沒有換,就這麼站在床邊,靜靜的垂着頭,看着床上的伏黑惠,猛然睜眼的伏黑惠也沒有帶給他一絲一毫的波動,像是一尊被上帝精心打磨的雕塑,美麗的不似真人,隻是毫無生氣的伫立在上帝創造的世間。
他不喜歡這樣的五條悟。
他喜歡笑嘻嘻逗弄他的五條悟,他喜歡苦着臉喝他故意少加了糖的咖啡的五條悟,他喜歡冷着臉擔心他的五條悟,什麼樣的五條悟他都喜歡,唯獨不喜歡現在一臉平靜,毫無生氣的五條悟。
突兀的念頭劃過伏黑惠的心頭,于是伏黑惠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己喜歡着五條悟,甚至比喜歡要多得多。初開的情窦并沒有給伏黑惠帶來任何一點波動,他極快的接受了自己的少年心事,并在意識到的一瞬間壓進了心底的隐秘角落。
隻是…
“悟先生,累了的話,就請好好睡一覺吧。”
少年關閉了自己的心扉,卻敞開了自己的懷抱。伏黑惠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他隻是主動的拉開自己身上的暖被,挪動自己的身體,給體格高大的監護人讓出了一席之地,雙手毫無防備的張開,仿佛在告訴五條悟,就這麼撲過來也沒關系,我能接住你。
于是伏黑惠接住了倒下來的五條悟。
伏黑惠不知道五條悟身上具體發生了些什麼,但一定是不好的事情,他也無意去追問什麼,他并沒有那個資格,他隻是想盡可能的,給五條悟一點安慰,哪怕他并不會安慰人,哪怕五條悟可能也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用被子裹住五條悟冰冷的身軀,伏黑惠努力收緊自己的懷抱,想給自己懷裡的人多帶去哪怕一點的溫暖。把我的體溫也搶走也沒關系,伏黑惠心想,隻要五條悟是熱的,隻要五條悟不是那個冷冰冰他不喜歡的樣子,他自己怎樣都可以。
想追上這個人,想走在這個人的身邊,想陪伴這個人不再讓他感到孤單,想,保護這個人。
剛過15歲生日沒兩天的二級咒術師,在聖誕節的黎明,許下了在生日當天沒來得及許下的心願,想保護剛過28歲生日沒兩周的當代人類最強,不止護他平安,也想護他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