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鬟伺候着衛夫人與甯璋一道用晚飯,其中一道雞枞菌豆腐湯燒得鮮香無比,衛夫人貪嘴喝了兩碗,因要約束身量而不敢多吃,卻又給甯璋添了一碗:“你正長身體,可以多吃些。原吃的也多,總不見你長肉。”
甯璋來者不拒。她練武的體格,消耗本就比一般女孩多,因此即便多吃些也顯不出來。
用過晚飯後,容璋就到了垂華堂。
衛夫人不想拘了她們聊天,借口飯後去看看東邊園子竣工後的模樣,就出門溜達去了。
甯璋還一臉好奇:“東邊的園子果然修的差不多了?”一面招呼着容璋到她住的暖閣裡坐着聊去。
容璋道:“妹妹也知道忠義伯府右邊的園子?父親右遷回京前,聖上賜的這個園子,因為荒置已久,百廢待興,雖然地形不變,裡頭的屋子大多需要重建,如今修了快一年的光景了,聽說大都已經竣工,隻剩下往裡頭添置物品擺設,等一應俱全之後,便可以讓咱們姊妹搬過去了。”
甯璋歎道:“我打外邊經過時,感覺旁邊那個園子大得很,恐怕有大半個伯府那麼大了。”
容璋道:“裡頭那些建築風格都各有千秋呢,都是大太太和大嫂出的主意,要讓那小小一個園子囊括大荒各地的建築風格,所以每處建築都不盡相同。”
“原來如此!恨不得趕快建好去看看了!”甯璋興緻起來,“二姐姐說有些隐州的風俗要問我,是什麼?”
才說了沒兩句,容璋臉色便露出些疲乏之态,隻揀了些格外感興趣的話問,甯璋見她神色勞頓,也不作長篇大論,隻簡單聊了聊,容璋便起身告辭。
當歸見天色已晚,特地尋了個玻璃繡球燈讓鹿鹿替容璋拿着。
甯璋直送她們出了垂華堂,才納悶起來:若說要聊天,隻聊些沒緊要的,她這麼虛的身體,又何必天涼的時候出來一趟?況且這容二小姐也實在不是個熱情好客的人啊……
甯璋晃着腦袋回了暖閣,隻見将離一臉神秘地捏着個什麼東西。定睛一看,才發現竟是她那日落在亭子下的香囊。
将離道:“二小姐将它壓在杯盞下面了,走前也未動聲色。”
甯璋瞠目結舌,呆呆立住,過了好久才道:“她也太……太缜密了。”
将離點頭:“如此來,今日之事便都對上了。”
當歸在八卦之外的事情上難免滞後一步,有點摸不着頭腦:“什麼對上了?”
甯璋和将離互相對視一眼,一個人去關門,一個人去掩窗戶,又吹滅了屋中的大火燭,隻留了兩盞微弱的油燈,然後三個人一起窩在了甯璋的床上,開始夜聊。
“今日樂璋分享昌安的八卦時,隻說了藍憑月與人約戰被打之事,完全不知對方是誰,可我在外頭釣魚不過是一上午的時間,誰知老太太不僅知道了這則八卦,還準确說出和藍憑月對打之人是我。為什麼這件事情連最好熱鬧的樂璋都不知道,卻偏偏老太太知道了?”甯璋壓低聲音,循循善誘。
将離很配合道:“自然不可能是藍憑月說的,她若真要說,不至于瞞了這麼久才來找孟老夫人告狀。”
當歸眼睛瞪大,恍然大悟:“你是說……有心人特意來和孟老太太說的?”
甯璋點頭:“正是這樣。此人不僅說了我是和藍憑月打架之人,還引導老太太懷疑我偷學了武功。試想想,除了孟家嚴防死守不許女眷學武,昌安城中還有哪戶人家在意是否學武?在他們的思想裡,女眷想學武都沒有門路,哪裡會往這處想,甚至會知道這處是孟家的死穴呢?”
當歸道:“說明……是孟家自己人傳的此事!”
将離輕輕一笑:“倒不算傻。”
甯璋又道:“可是孟母并無依據,她把我叫到雲遠齋試探,又把我爹和大哥都叫過去,此事若我不說,又有誰知?若是她看到了那個香囊,又有容璋做人證,便可以給我個闆上釘釘直接發落,完全不需要查驗了。她之所以這樣小心謹慎,說明她不僅沒有依據,又不想讓人知道我被懷疑因而查驗武功,這事情若是坐不實卻傳揚出去,于我于孟家都沒什麼好處。”
當歸表情有些疑惑:“若真是這樣,二小姐又何須把香囊拿給你?她隻需要把香囊給老太太,便可以給你個闆上釘釘了。”
将離道:“這才是她厲害之處。”
“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