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璋無語點頭:“那你是怎麼說服皇後的?”
尚妩得意笑道:“當然是趁皇帝爹爹在的時候去找皇後說啦,皇帝爹爹同意了,皇後還能說什麼不同意的話嗎?”
“這還真是個妙招啊。”
尚妩兩手一攤:“也就一般吧,反正皇後看我不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這事對她也沒什麼實在的利益損失,她也犯不着在這事上跟我撕破臉,搞不好還要被皇帝爹爹說兩句。不過嘛,她雖然不好跟我撕破臉,但總歸能把氣撒在你身上。你看,你也沒能進昭陽宮見她吧。”
甯璋略一沉吟,說:“夏公公說,皇後忙于準備宮宴,先不必見了?”
尚妩很在行地笑着搖了搖頭,小大人一樣背着手在房中走來走去,要給甯璋上這一課:“這是托詞。論理皇後統管後宮,皇子伴讀都是皇帝爹爹親眼看過的,你做我的伴讀,就應該皇後來見。可是她要是讓你進昭陽宮,那不就是給你臉了嗎?非得給自己找個托詞,你也抓不着她的錯處,可是這事傳出去呢,别人也都一清二楚,知道她要晾着你。”
“原來如此。”甯璋倒是聽明白了,但毫不在意,“不見倒好,省卻許多規矩麻煩。”
尚妩眼睛一亮:“不錯不錯!咱倆是一路人!”
短短半天的時間,甯璋在宜明宮的待遇簡直急轉直上。來的時候尚妩還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這兩人在側殿裡沒待一會兒,甯璋簡直成了尚妩的上賓。
于是儀妃心想,小女孩果然還是能和小女孩玩到一塊啊。
而尚妩心想:我堂堂一公主,也算是能屈能伸了,好叫我學到甯璋這水平,也不枉給自己找了個師父了。
甯璋心想:跟老子鬥?你怕還嫩些!
她來的第一天不必去上課,尚妩自告奮勇要帶她在後宮逛一逛,主要目的是讓她快速熟悉即将要待的地方,次要目的是挑選一個學功夫的絕妙之處,畢竟兩個人約好了保密,宜明宮裡處處是儀妃的耳目,自然不大合适了。甯璋對此事很感興趣,她也想借此機會看看皇宮内部布局,畢竟如今與宮外通信不大方便,若是事先知道守衛強弱分布,以後将離想翻牆進來也方便。
午膳之後,兩人就遣退了宮女太監,在皇宮内四處領略。
每路過一宮,尚妩都會向她簡單介紹一句。
“喏,關雎宮,榮昭貴妃就住這兒,不過我跟她交情一般,這裡就不必去了。”
“噢這是绯煙宮,慶貴嫔你知道吧,就是四皇子的母妃,交情一般,就不進去了。”
“前頭是昭陽宮,皇後就住那兒,我反正一般都繞着走。”
“永甯宮本來還算可進,肅貴妃人是不錯,但可惡的是偏殿住的是密貴人,她是皇後的人,我懶得進去,走吧。”
“……”
一路下來,沒有一個用進的。
甯璋不免好奇:“你在宮裡混這麼久,就沒混上一個可進的宮?”
“誰說沒有?”尚妩遙遙一指,指向了最偏的毓秀宮,“還沒走到呢,莊娘娘那裡就可進。”
所以莊妃作為尚妩在這個宮裡唯一一個關系好的妃子,同時作為甯璋的大姐,很榮幸成為了她們兩個在這個下午第一個拜訪的妃子,當然,也是唯一一個。
莊妃的身孕将近六個月,正是吃喝不忌狀态也好的時候,很有精神地跟她們兩個聊了一會兒,又叫雲深和葉濃仔細着甯璋在宮裡的衣食住行。
尚妩當仁不讓道:“難道我不能把甯璋照顧好嗎,莊娘娘怎麼這麼不放心我?”
莊妃笑道:“你确實從未展示出來過這方面的才能。”
眼見尚妩小嘴又撅起來,莊妃笑着順了順她的頭發,又哄兩句:“不過以前沒什麼機會,這回說不定能叫我刮目相看?”
尚妩在莊妃手底下就像個溫順的小貓一樣,哼哼唧唧:“當然要叫你刮目相看,我會把甯璋照顧得白白胖胖的,放心吧。”
“哇,那我真期待你展露這一面的才能哇。”
莊妃朝甯璋眨了眨眼,兩個人相視而笑。
甯璋心裡卻想,這小公主脾氣古怪,這個不服,那個不慣,居然能被大姐姐哄得服服帖帖的,可見大姐姐的人格魅力非同一般。可是又奇怪,她上回來宮裡,莊妃卻說毓秀宮地處偏僻,皇上皇後未曾将她放在眼中,宮中其他妃嫔也一向不太與她來往。可今日看她能把小公主哄順毛的本事,不該落得這境地才是啊。
她們沒在毓秀宮多留,尚妩還趕着要帶甯璋領略其他地方,略坐了坐便走了。
快到傍晚時分,總算把整個後宮都走完了。後宮裡确實有一些可堪避人耳目之處,且整個後宮的守衛并不算嚴,巡邏侍衛的功夫都很一般,隻要将離能翻過宮城牆進來,憑這些侍衛絕捉不到她的蹤迹。
但難就難在……宮城牆真不易翻啊!
尚妩同甯璋站在宮城樓上,看着夕陽餘晖下籠罩的昌安城。黃昏時分,暮色溫柔,城西有錦緞似的雲彩,鋪滿了半邊天,另一半則由霞紅慢慢暈染成了藕紫、墨藍色。
昌安城一半熾熱,一半靜谧。
城東先亮起了燈籠,幾乎一炷香的時間,便從零散的幾戶人家亮滿了大半個昌安城。站在這兒,才真叫看到了萬家燈火的景色,既壯觀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