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至少毓秀宮是安全的,尚遠便沒有立刻要尚玉轉移到三槐北所,也在此處坐着陪他,默默看着甯璋在毓秀宮中主持大局。直到宜明宮中一個跟着尚妩的小太監一路找過來通報時,甯璋才意識到原來好久沒有聽到尚妩的消息了,不知她情況如何。
那小太監方急急忙忙道:“靈丘公主情況還好,隻是公主趕着讓奴才給孟姑娘禀報一聲,衛瀾公子出事了!”
“什麼事?”甯璋立刻扯着小太監叫他說清楚。
尚遠聞言,也緊走幾步過來聽情況。
這太監越着急,說話卻越磕巴,斷斷續續才将事情說了個大概齊。說是衛瀾和密貴人在長秋宮私會,被人撞見,這會兒兩個人被堵在長秋宮内,事情鬧大了,皇帝和皇後都過去了,此時正在審問。那小太監邊說邊着急,恨不得這就要把甯璋給拽走:“孟姑娘,咱們來得及先往那邊去吧!奴才給您帶路!”
這簡直太離譜了,一邊是衛瀾,一邊是密貴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居然也能傳出來私會?
尚遠卻冷笑一聲,牙齒間磨出幾個字:“藍明玉的詭計。”
于開誠公公也在一旁陪着緊張,甯璋隻叫他回去守着莊妃,什麼都别說,然後立刻就要那小太監帶路往長秋宮去。尚遠也跟了去,吩咐于開誠看顧好尚玉。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宮中甬道上,兩個人身上都有着騰騰的肅殺之氣。
甯璋身上的殺氣是沖着密貴人的,憑她是什麼刁鑽的人,居然能毀壞衛瀾的名聲,她非得去幫衛瀾讨個說法。
而尚遠這一身殺氣是沖着藍明玉去的,榮昭貴妃已經落敗,那麼他就是藍明玉下一個眼中釘肉中刺,以前還尚需隐忍蟄伏,可如今若是再要蟄伏,便真成了案上魚肉。
更何況在這個晚上,尚遠出入明光殿時,那一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已經再難蟄伏了。
尚遠和甯璋發力奔到長秋宮外,還未靠近宮殿正門,便被侍衛遠遠攔住,說是宮闱之地,不得擅入。
甯璋的眉頭擰在一起,尚且還能耐着性子與他周旋:“靈丘公主是否在宮内?我是靈丘公主的伴讀,來找靈丘公主,萬望放行。”
侍衛打量她一眼,怪裡怪氣道:“皇上和皇後都在裡頭,豈有為了公主身邊婢女放行的道理?”
這侍衛的語氣實在可惡,甯璋不悅,便要闖宮,卻被尚遠拉住。他倒不是阻攔甯璋,而是不想讓她沾上惹事的麻煩,自己挺身而出開道。
侍衛本還想攔一攔尚遠,可是尚遠一臉殺氣,當侍衛阻攔的時候,他一把抽出侍衛身邊佩刀橫在他脖頸之上,聲色俱厲:“你連我都敢攔?”
這話要是放到平日他說出來,那是沒什麼威懾力的。因為全宮裡都知道沒有人給三皇子撐腰,整個宮裡若是要拜高踩低,第一個踩的也是三皇子無疑。可此時尚遠說出這句話時,那侍衛不禁一個哆嗦,忽然想起幾年前文懿皇後還在世時,眼前這位是多麼的昂揚。他就那麼一愣,的确也不敢再攔了。
尚遠拉着甯璋走入長秋宮,後面重重守衛見他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也紛紛不敢阻攔。
直到走入最後一道門,陳慶公公才焦急地撲了出來,攔住尚遠的去路勸道:“三皇子!此事原本與你無關,可不敢再進了!”
尚遠道:“衛靈淵是我的伴讀,他被人陷害,就與我相關。”
陳慶急道:“三皇子既知衛公子是被陷害,便知道幕後之人所圖為何。三皇子是聰明人,此刻暫且忍耐,将此事安穩度過再圖後續,否則三皇子這些年的蟄伏隐忍,不都付諸東流了嗎?”
陳慶居然是明白的。
尚遠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父皇身邊這個得力的太監總管從來都不簡單,他目光含有感激,語氣卻仍然堅定:“那不一樣。若是欺我、辱我,我都可以暫時忍耐,隻為保護我背後的人。可若是欺辱我要保護的人,我仍然隐忍,那麼我這些年的忍耐,才真是白費了。陳公公,還請帶我進去。”
陳慶見無法再勸,隻好歎了口氣,趕緊把事情始末又給尚遠交代一番。
這回故事添了兩個細節。
一是那密貴人一口咬定她是被人約到此處的,而衛瀾說他到這裡是為了救人,結果進去之後沒發現裡面有異常,卻被關在這兒出不去了。
第二就是那密貴人說衛瀾對她圖謀不軌,她百般掙脫才逃得一劫。
衛瀾手臂上有傷痕和斑斑血迹,而密貴人的衣帶上也沾染了一樣的血迹,端得是個闆上釘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