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隻剩下皇帝和這幾個年輕人之後,皇帝實打實忍了好一會兒,總算忍不住,手指發着抖指向衛瀾,怒道:“朕原以為衛家還算個幹淨的,沒想到你這個年紀就開始打朕公主的主意。”
尚妩瞠目結舌,趕快清了清喉嚨,又捏起嗓子委屈道:“不是靈淵哥哥!是我見母妃去找皇帝爹爹了,也鼓起勇氣想過來,結果走到這裡就有些害怕,才叫人給靈淵哥哥遞話,說我在此處有危險,他若不來,我必定命懸一線。其實靈淵哥哥以前也不和我說話的,我每每約他都約不出,這回是我以性命要挾才把他弄過來的,結果沒想到被密貴人趁機利用!”
皇帝眼前一黑,沒想到自己女兒居然能倒貼成這樣……真恨不得趕緊把靈丘的嘴巴塞住讓她少說兩句。
知道衛家幹淨,可是怎麼皇家的公主一個個都這麼倒貼衛家?
他想着衛家畢竟是朝堂上一個好用的棋子,所以清河長公主喜歡衛泱的時候,他也拖了那麼久不肯答應,如今自己親女兒喜歡衛瀾,但凡衛瀾稍微對她有那麼一點意思,皇帝恐怕都把朝政往後稍一稍,恨不得立刻給他倆賜婚了。
可偏偏!衛瀾如此根正苗紅,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在心上!老天爺!
皇帝心中郁悶,竟問起衛瀾:“朕的女兒有什麼不好?”
衛瀾道:“靈丘公主古道熱腸、心地善良,并無不好。”
“那你為什麼不願同她見面?”
衆人俱是一愣,唯獨衛瀾不卑不亢,恭敬道:“私會公主,于理不合。古語有雲,發乎情止乎禮,在下不願耽誤了靈丘公主的名聲。”
“還算你沒有太糊塗!”
這個答案也算給了皇帝幾分顔面,人家沒說喜歡不喜歡,隻說于理不合。确實是于理不合!但确實靈丘也太冒昧了!
皇帝恨不得給靈丘一頓暴揍,舉起手來又不大舍得,隻好無力地在扶手邊一錘,最後隻能歎道:“你年紀還小,先别想這些。等到了年紀,若你心中還是有他,到時再說賜婚的事。”
尚妩喜出望外,沒想到事情竟然能夠如此被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簡直開心到跳起來高呼萬歲。
橫豎這隻是個權宜之計,尚妩對衛瀾确實也沒有什麼男女之情,實在要說的話,也就是因為尚遠和甯璋的緣故才同他相熟,等真過了幾年,今天的事情恐怕早就抛諸腦後,沒人記得了。
反正這回能夠幫助衛瀾轉危為安,尚妩就非常滿意,認為自己有勇有謀,能夠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簡直是巾帼英雄中的典範——這句話在他們離開長秋宮之後,尚妩恨不得念叨了二十多遍,一直到甯璋親口也誇了她一番,尚妩才熨帖了。
她得意總結道:“要不是我挺身而出,你當時立刻就要被皇後揭穿了!”
說到此處,甯璋也突然意識到不對,問:“既然你一早就在那裡,怎麼還讓密貴人得逞的?”
尚妩一時語塞,歎了口氣:“其實我也是中途才過去的……一開始我想去明光殿看看皇帝爹爹的情況,半路上看到靈淵哥哥帶人往長秋宮去了,我當時害怕嘛,就想着先找到靈淵哥哥,然後跟他一起去明光殿。結果我一進去就發現裡面鬧開了!”
“那你确實很勇敢,不明就裡就敢挺身而出了。”尚遠不高不低地捧了一手。
尚妩笑道:“我肯定相信靈淵哥哥是清白的啊!當時就是密貴人自己在鬧,靈淵哥哥連理都沒理她一句,怎麼可能是與她私會。”
“那你也忒大膽了,我當時說叫你回宜明宮,可見你并沒回去?”甯璋睨她一眼,揪住一個錯處。
尚妩趕緊申辯:“我當時回了的!隻是後來母妃放心不下皇帝爹爹,自己打扮成宮女的樣子悄悄出去要幫忙,我是等她走了以後,才悄悄也溜出去的。”
甯璋有點無語,沒想到儀妃和尚妩兩個如此性情中人,個頂個地惦記着皇帝的安危,隻好又問:“儀妃娘娘情況如何,你後來可曾見過她?”
“我……雖沒見到,可是剛才皇帝爹爹說,母妃在明光殿待到平安無事以後,他就遣人将母妃送回宜明宮了。”
尚遠也點頭道:“儀妃娘娘去的時間很巧,叛軍還未殺到明光殿,剛好謝氏把她放進去了,避了劫難。”
“噢,那是有驚無險。”甯璋拍了拍尚妩的肩膀,也算是一個不頂用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