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
從此便是再不相幹的兩路人了……
借着朦胧的暮色,隐約看到陸天縱坐在河邊釣魚。甯璋三步并做兩步跳到他面前,喊了一聲。
陸天縱旁邊的竹簍裡盛着兩隻沒精打采的小瘦魚,他輕拍兩下旁邊的石頭,示意甯璋坐過來。
“今日同你在隐州城中閑逛的人,是打昌安來的?”
甯璋點點頭。
“你要為他回昌安嗎?”陸天縱語氣倒是平淡。
甯璋卻不禁睜大了眼睛,先用力搖頭,生怕陸天縱感覺不到自己的拒絕,又補充了一句:“他不是衛瀾。”
陸天縱笑道:“誰說非要為了衛瀾才能去昌安了?難道為了衛瀾,你便願意去昌安?”
甯璋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知從何開始辯駁,隻好歎了口氣,說:“與你何幹?”
陸天縱收了魚竿,嘴角噙着笑坐正了看她:“咱們家的家訓是什麼?”
“保護自己,匡扶正義。”
“何為保護自己?”
“不為強權所迫、不為暴力所脅,行事自在,快意逍遙。”
陸天縱問:“那麼,你現在真的快意逍遙嗎?”
“我……”甯璋一時語塞,為自己找補,“我每日吃吃喝喝、練練武功,不必看昌安城那些人的嘴臉,也不用學一些勞什子規矩,難道不好嗎?”
陸天縱笑意愈深,點了點頭。
甯璋沒明白他這點頭是什麼意思,心裡有些發毛,戳了戳他:“你說呀,不好嗎?”
陸天縱笑道:“我當然能看出來你不喜歡昌安,可是你心裡又有着記挂的人和事,沒辦法抛卻,所以才始終沒法做到快意恩仇。”
“那麼你是要勸我去昌安一趟?”甯璋抿了抿嘴巴,有些緊張地看他反應。
其實她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心中到底是什麼感受。隻知道好像每過一段時間,都會說服自己“從此與衛瀾各走一邊,再不相關”。可是若真的放下,又何必重複提醒?若是沒放下,又為何這般猶豫糾結不肯做個了斷?
甚至當陸天縱問他難道為了衛瀾就願意去昌安的時候,她似乎都不是堅定的。
衛瀾固然是她短短人生中出現過的一束光,可是他不會囿于紅塵小愛,她也不會。如此多作繭自縛的情緒,何苦來呢。
她看向陸天縱,聽他的意見。
陸天縱似乎明白她的猶豫,溫和道:“我不勸你去,也不勸你留下來。士為知己者死,非是彼此相互愛戀才可稱之為知己。等有一天,你真覺得昌安城有什麼事要去料理,或是什麼人要去見,想去就去,不想見了便掉頭回來。有我呢,你怕什麼?我的妹妹,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才不會因為風月上的感情而畏首畏尾。”
他把魚簍收起來,帶着甯璋回去。
不過就是回去的路上,陸天縱不動聲色地把魚簍壓到了甯璋背上,反正甯璋正陷入沉思,也沒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