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帝道:“嗯,三皇子受傷的事傳不到你耳中,三皇子寫的家書也送不到昌安城,隻能靠外頭的镖局遞信。但他的差錯,便能一五一十地傳到戶部,還是戶部的差事當得好啊。”
羅鵬豆大的汗珠冒出來,一直不停地磕頭,道:“定是哪裡出了差錯,微臣回去一定好好清查戶部,給陛下和三皇子一個交代。”
“你既然喜歡盤查,便去昌安守一年的城門吧,好好盤查盤查來往行人,至于戶部這攤子事,就不必操心了。”祁帝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冷淡。
藍泰和趕緊替羅鵬求情,卻被祁帝兩句話堵住:“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将新娘一個人丢下了,豈不叫人議論?羅鵬已至三品,莫非他料理不了的事情,你還能料理不成?朕看你還是先将婚事料理好再說,别辜負了皇後對你的期望。”
藍泰和隻得懇切道:“多謝皇帝皇後體恤,微臣的妻子很是通情達理,聽說城門處鬧了起來,便讓微臣以公事為重。她說,嫁娶的禮節聲名不過是虛頭,為百姓辦事才是實的。”
祁帝道:“你是好孩子,快趕緊回去吧,别叫人家等急了。”
尚星辰也道:“皇兄也是體恤藍大人辛苦,如今大人官居五品,便已經勞累的不成樣子,可别累的未老先衰,人家恐怕要取笑你,隻說新娘子看着不像新娘子,倒像你的女兒了。”
他這明顯是點了一句藍泰和,嫌他當着五品的官操着一品的心,管的忒寬了。
藍泰和無法,隻得老實告退。
祁帝也沒再發怒,不過是撤了羅鵬的職位,又罰了林晉的薪水,叫羅鵬去守城門,林晉監督。
而尚遠被刺殺的事,連着三皇子府上遇刺客的事,所有相關線索都已收集起來,叫衛瀾去辦,又令他三日内務必有個結論,不得一拖再拖。
祁帝原想帶着尚遠回宮去養,可甯璋生恐宮中再有是非,隻請求把他留在皇子府中照顧。祁帝也無法勉強,隻得派了兩隊侍衛守護三皇子。
祁帝的儀仗要回去時,卻見後頭一輛馬車姗姗來到青谷馬場。
駕車之人正是方才那位氣質儒雅的車夫,他靠邊避開皇帝的馬車,北辰祎從裡頭下來,朗聲給祁帝請安。
祁帝扯開了一半的簾子,笑道:“你總算肯來了。”
北辰祎笑道:“才來便在城門口看了好大的笑話,百姓都說,如今真有這樣倒黴的皇子,還有這樣耀武揚威的官。耽誤了時辰,要入宮時,才聽人說陛下到了青谷馬場,這才趕了過來。”
祁帝邀他上自己的馬車同駕回宮,北辰祎也不推辭,便在外頭與衛瀾一起坐着駕車。
衛瀾沒辦法與甯璋深聊,隻輕聲說了句保重。
甯璋趕緊抹掉眼淚,沖他微微一笑。
衆人一時來了,一時又散了,一時熱鬧過,一時又陷入清靜。
甯璋望着青谷馬場的大門發了一會兒呆,歎口氣,轉過身,冷不防看到方才北辰祎的車夫就在後頭站着。她禮貌地笑着客氣了一句:“從前與北辰先生也有些交集,卻沒見過閣下。”
這車夫氣質本就儒雅,笑起來的時候更顯得朗風霁月:“我姓陸,單名一個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