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飛雲莊大門緊閉,隻衛瀾一人能入門拜見。
尚遠形骸不羁,耷拉着腿倚在枝頭,一晃一晃地啃着一隻蘿蔔,看着遠處莊頭上将離漫不經心地給衛瀾指了路,又看着衛瀾自個兒一步一個腳印地踩着石頭往田地裡來,直到走到這棵樹下。
衛瀾舉起袖子半遮了陽光,仰起頭看他:“躲懶了三個月,也該回了。”
尚遠繼續晃悠着,笑嘻嘻地說:“人呢,躺一躺筋骨就懶了,你說怎麼辦?我原就沒什麼抱負,這一趟,越發不願意摻和朝中那些破事了。”
“如今朝中動蕩,舊人裁撤,新人更疊,陛下讓你管戶部,此時介入是正好的時機。若讓旁人占了先機,不知哪邊的勢力滲透進去,恐怕又難。”
“我卻想着,先讓他們鬥一鬥。”尚遠從樹上躍下,攬着衛瀾的肩頭往屋子裡走,“藍昇那老狐狸羽翼折損,恐怕這會兒正惱怒,卯着勁兒要調教敢冒頭的那些人。不拘是哪邊的勢力,先等他們和藍昇鬥一鬥法,咱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兩人邊說邊進了書房,兩人就朝中局勢又做分析,從此刻戶部開始排兵布陣,又一直暢談到藍昇所轄各方勢力,斷藍昇掌控朝堂的實權、推均一稅法在大祁變革。
他們暢談之時,甯璋就在莊子的河道裡頭釣魚。她今日饞一口奶白濃郁的鲫魚豆腐湯,說什麼要釣上來幾尾肥嫩的鲫魚,再讓藏冬開始做飯。
文橋和龍禾都過來催過一次,說若是一時半會兒釣不上來,要不先讓藏冬做點别的,這午膳的時間都過了,那邊衛大人也來了半日,轉眼就要走了,連口熱飯都沒吃上。
橫豎她兩個催不動,隻能讓将離出馬。
“衛靈淵要走,肅親王說,讓你替他送一送。”将離過來撂下一句。
甯璋擱下魚竿,雙手在裙面上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問将離人在哪裡。
将離指了指衛瀾出來的路,順便提了句:“我讓藏冬先開始做飯了,你這鲫魚豆腐湯,等什麼時候釣上來再說吧。”
甯璋擺了擺手,去找衛瀾。
衛瀾就在不遠處等她。
他身穿白衣,裡面透着一抹湛藍色的衣領,身形颀長,面如脂玉。涼風吹來,将他的衣角也微微掀起。若非是在昌安,而是在任何其他地方遇着個這樣的幹淨少年,甯璋一定覺得心花怒放。可偏偏是在昌安,偏偏入了朝堂。
“别來無恙?”衛瀾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總之……說了這句。
甯璋笑道:“你為何托人送藥給我?”
衛瀾道:“我聽說你被人陷害,内力盡失,便……”
“令璋說的?”
衛瀾點點頭。
甯璋道:“她可有告訴你,是她蓄意謀害,才緻使我内力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