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璐先是有些驚慌失措,左顧右盼,害怕是藍家知曉了她的用意派人來拿她。
甯璋便按住了她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一邊将她壓下去,一邊低聲道:“我與孟家和藍家有仇,打聽消息的時候,湊巧知道了你的用意。你不必害怕,這四通客棧到底還是江湖人的地方,若真是有什麼官家的人進來弄權,恐怕也不能囫囵個兒的出去。”
尹璐的睫毛微微顫動,既走不脫,卻也信不過甯璋,隻是緊閉着嘴巴,不肯說話。
甯璋為了讓她放心,編湊了些與藍憑月、孟令璋的過節,又将樂璋、梁英對她做的那些糊塗事一概冤枉到令璋身上,因為不好牽涉皇家,藍明玉的那些舉動便盡數算在了藍憑月頭上。這麼着數下來,真當是與孟、藍兩家有着深仇大恨了。甯璋自己也越說越氣,恨不得捏碎了瓷盞,拍到孟令璋頭上。
尹璐漸漸被她感染,也松了口,承認自己與藍家确實有不共戴天之仇,激動時還道:“若是能讓藍家付出代價,即便是叫我豁出命去,那也不怕。”
甯璋抿了抿嘴,慢悠悠道:“以你現在的本事,即便豁出命去,也未必能撼動藍家一絲一毫。”
“我自然自知力量微薄,可是難道因為他一手遮天,便永遠打消了複仇的念頭嗎?”尹璐的情緒已經積累了起來,語氣也有些急,她一句話急吼吼說完了,才面露歉意,又道,“姑娘的好意我也明白,但我心意堅定,即便蚍蜉撼樹,我也要撼一撼的。”
甯璋笑道:“我剛才說過了,你若要複仇,我能幫——隻不過是個铤而走險的法子,若是不巧,也許玉石俱焚。你可願意?”
隔着兩張桌子之外的窗邊,尚遠正側耳聽着甯璋這邊的動靜,聽到這句,眉毛上揚,拈起了一隻酒杯在手中把玩。
尹璐目光堅定道:“請姑娘指點。”
甯璋湊近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尚遠耳朵動了動,後面的話就聽不到了。他慢悠悠轉着那隻酒杯,置之一笑,自斟自飲下去,看着外頭人來人往,裡頭亦是人聲鼎沸。他不再聚焦在甯璋和尹璐那邊之後,反而聽得更多四通客棧中食客的交談。
有些聊着宋國那邊的江湖紛亂,說是西北蒼何山一脈最近有個大穹靈宮的幫派風頭漸起,手段行徑極為狠辣,攪和了宋國江湖的局面。又有些說這大穹靈宮恐怕不是單純的江湖幫派,許是跟朝堂還沾些邊,要不怎麼那些跟宋國托孤大臣政見不和的人,多多少少的都讓大穹靈宮給卷進是非裡面去了。又說那大穹靈宮胃口大得狠了,恐怕一個宋國已經容不下了,眼光胃口已經打量到章國和祁國了……
這話真真假假,又摻着一些好笑的牛皮,在不同的食客間嚷得沸沸揚揚的。
尚遠不動聲色地将這些人看在眼中,又飲了幾杯後,瞥見甯璋離了尹璐那張桌子,徑直往馬廄的方向去了。尚遠略等了一會兒,也跟着溜達到了馬廄。
甯璋已經牽好了馬,洋洋得意地看着尚遠。
“看來一切都談妥了?”尚遠笑吟吟地問。
甯璋笑道:“萬事俱備,隻欠……”
隻欠回去和将離勾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