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明珠閣内掩着門,隻能聽到房間裡頭一聲一聲的悶響,似乎是杯盤碗盞被摔了個遍。
外頭伺候的人大氣也不敢出,蹑手蹑腳地遠離正堂。
玉殊很少見令璋氣成這樣的時候。以前也不是沒受過氣,可是再大的委屈她都能忍得,如今卻真是……被人欺負到面前來了。玉殊替主子心裡難受,不論見她摔了多少個杯盞,玉殊都還是體貼地倒上一碗溫茶,隻盼令璋多少喝一些順順氣,又怕令璋還是要砸,不敢太熱,生恐燙着她。
玉殊又遞上半盞溫茶。
令璋看都沒看,還是一袖子掃到地上,恨道:“我才是這個家的嫡女,她不過是個鄉下長大的,卻處處都踩在了我的頭上。”
令璋恨極了甯璋,比恨樂璋還要恨。
雖然她與樂璋從小鬥到大,但總歸是勢均力敵的,樂璋每每出了風頭,都會再吃她一個暗虧,再出風頭再吃虧。可是她對上甯璋,卻是節節敗退。一個山野小地養大的丫頭,即便是嫡女,也隻不過是會給孟家丢人的嫡女罷了,可偏偏這樣一個人,卻占盡了好處。
這麼一個人,被靈丘公主親自選為伴讀,被肅親王求為側妃,衛靈淵久不娶妻,莫說也有着她的緣故,就連祁帝都贊她英勇……
可是這些機會明明不該屬于甯璋的!被偷去的機會,難道甯璋就受之無愧嗎?
相比起來這邊,如今藍泰和去了興州,一聲信兒都沒往忠義伯府傳過來。這邊如此凄清,那邊卻高歌歡唱,怎能叫令璋不恨?
令璋又将玉殊遞過來的茶盞摔到地上,恨道:“當時怎麼就沒有一包毒藥送她歸西!做什麼巴巴地去章國金屋求一劑廢人武功的藥,可是她的武功卻沒毀,還累得皇後娘娘疑心我。”
玉殊眼見令璋手指尖被碎盞劃破,輕輕“嘶”了一聲,趕緊拿出自個兒的幹淨帕子為她擦拭。
令璋氣急,并沒注意到自己受傷,隻是在玉殊包紮的時候才意識到疼痛。她也沒喊出聲,隻是睫毛微聳,一顆淚珠落了下來。
玉殊很心疼,趕緊柔聲勸道:“姑娘……姑娘切莫傷心,依奴婢看,那散功的藥未必就沒作用。你看肅親王側妃那性子,若是身上功夫還在,打從肅親王滿身是傷地回了昌安,她一定帶頭鬧起來去替他出氣了。可是這麼久過去了,也沒聽見哪裡有個響動。難道她是肯吃暗虧的?”
這話說的倒有幾分意思。
令璋心念一動,冷笑一聲:“玉殊,你告訴我,一個人要是作惡,老天爺都會給他報應的,對不對?”
玉殊一時語塞,不知她什麼意思,不敢貿然回答。
“老天要是打了盹兒,總該有人替天行道,該讓她知道什麼是惡有惡報。”令璋道。
玉殊這才松了口氣,趕緊應道:“自然,這是自然!這世上所有傷害姑娘的人,都該有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