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府别苑到城裡那段路上,馬車的窗子開着,甯璋倚在窗棱上往外看,口中還念念有詞:“這一段路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孟家老太太安排了個丫鬟在咱們身邊算計,就是在這裡打斷了她的腿。叫什麼來着?”
“拾霧。”将離閉目養神,“她一點武功也不會,跟她一般見識,屬實有點……”
“她手段狠。會武功頂多是殺人,她卻能誅心,這樣算來,你跟她一般見識也算擡舉了。”
将離聳了聳眉毛,覺得也是。
又往前去,甯璋指着遠處的樹影道:“當時在那個地方和咫尺樓大戰了一場,你和靈淵趕來救我。”
“噢,我記得。那次你借着梁英和孟樂璋的算計,反過頭跟咫尺樓合作,要算計她們。”将離眼睛轉了轉,心中還有些疑慮,“不過我記得那次你被咫尺樓打得很慘,後來你也沒說,究竟談的怎麼樣。”
甯璋笑道:“咫尺樓答應了的生意,要是因為我跟樓主認識就出爾反爾,那他們在江湖上恐怕更難做。我早知這樣,幹脆花錢雇兇,拿類似的套路去對樂璋和梁英。橫豎生意都是匿名做的,他們就算知道背後的主顧是誰,隻要我沒說穿,他們也不會不做。不過收了我好多錢啊!我在昌安攢的那些錢,基本都賠進去了。”
将離無奈歎道:“難怪你回隐州以後還那麼拮據。既然如此,何苦又假裝和咫尺樓談妥了?早叫我陪你一道,也免得差點玩完。”
“我還不是怕你們擔心嗎?要是我把實際情況一說,憑南渡和北顧,肯定不讓我以身犯險。”
那時多麼兇險,如今她倒雲淡風輕。
将離哂道:“南渡不會的,他膽子比你還大,沒有一點輕重。當時師母讓我們盯着你,事事顧及你的安危,可是你看南渡那顧頭不顧尾的樣子,隻有他比你更按捺不住的。”
“那倒是。”想起從前的事,甯璋也忍俊不禁,“還以為我們是一夥的,結果原來你們跟舅媽是一夥的。當時要不是你攔着,焦硯青活不到現在。”
将離臉色陡變:“不對。”
甯璋也豎起眉毛來,預備開始擡杠:“哪裡不對?”
“有刺客。”
将離言簡意赅,将身邊短劍丢給甯璋,然後向前一個滾翻躍出馬車。
幾乎同時,她雙手朝窗外擲出兩把銀針,直接宣告開戰。
甯璋立刻也警覺起來,将短劍别在身上,從座下翻出打獵用的弓箭,遠程助将離一臂之力。
來昌安之前,她們兩個總是一同行走江湖的,即使如今甯璋功夫大不如前,該如何配合、如何響應,這些原有的默契是一點沒少。
隻是敵人太多,武功又太好。
将離在江湖中已是第一流的少年劍客,她主動出擊,将四個刺客全部纏住,讓他們沒辦法脫離開去攻擊甯璋。
與她纏鬥的無名刺客,雖看上去各個其貌不揚,卻都身手不凡,單看每個人都有與将離過百十招的能力,而他們幾個也有着不必言說的默契,四個人夾纏着将離,招招缜密不留氣口,是清楚知道沒辦法一招緻勝,便要将人活活耗死而不留任何餘地的狠辣。
将離與這四人一時間分不出勝負,誰也殺不死對方,卻誰也沖不破重圍。
甯璋搭弓放箭,三支箭齊刷刷射出去,分别朝向三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