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句無心之言,倒讓尚星辰豁然開朗,他松出一口氣就準備出門,又回頭拍了拍樂璋的肩膀:“你這些日子多陪王妃去誦經聽講,先别和……先别去忠義伯府。”
樂璋眨了眨眼睛,意外道:“你怎麼知道樂璋約我去清涼山莊避暑?”
“這麼快?”尚星辰卻是一驚。
不對。
他聽到樂璋隐隐約約說什麼“我才不賣她這個面子”,又聽到什麼“那幾個不與她交好的官宦家眷也都被邀請了”,朦朦胧胧的話語自耳邊過,他腦海中卻隻有這兩個字。
不對。
他起初是從樂璋那句話中得了啟發,才忽然意識到,皇後不是不聰明,她隻是不願意。那是個入宮前能對祁帝說出甯為玉而不着塵的人,她的野心,勝不過她那一點清高。所以不是藍家沒有手段,也不是藍昇沒有野心,而是藍明玉不願意。
她已經是皇後了,無論是誰繼承大統,她都是母儀天下的太後。
所以北辰豫壓過藍昇,說不得這背後是不是有藍家自保之意,若非如此,朝堂中扶不起第二個能與藍家抗衡的家族。若孟家景崇和知崇兩個兄弟再成熟些,孟家也許隐隐有些意思,可那也是藍家的連襟,便不可能是孟家。
他想到這茬,想叫樂璋低調些,避免太過惹眼,累得孟家被使了絆子。
可是不對。
孟家……歸根結底,聯姻的是藍泰和的藍,而非藍明玉的藍。若藍泰和與藍明玉根本就是兩條心呢?
藍家式微,可藍泰和未必願意,他手上還有着足量的孟家軍,他要是想鬧一場,藍家根本壓不住。
祁帝生辰,藍泰和受召回昌安。
再早一個月前,孟家軍入興州。
而今日他回朝,孟令璋邀官眷位同一處。
恐怕這回的事情,連昌安城的藍家都說不準了。
“你不許去,王妃也不許去,就在王府裡待着,這些日子,哪裡都不許去。”
尚星辰留下這句話,便匆匆召馬出門。
他先到尚遠别居的莊子,聽莊子上的人說肅親王已經回王府了,便又折回城中,叫手下人将尚遠約出來,就約在羲和巷的世味茶館。
世味從前是北辰豫的地盤,如今歸誰管他不知道,但總歸藍家管不了。
尚遠很快便來了。他看到十王叔這神情,仿佛已經知曉他心中所想,氣定神閑道:“這裡的雪頂芙蓉好,聽說這裡能拿到章國一等一的好茶,咱們得嘗嘗這個。”
尚星辰道:“看來你已知道我的來意了。”
他選在世味,約見尚遠,自然清楚。
尚遠隻道:“我一向拮據,王叔若是想要和我一并送個大禮,那是最好的。”
尚星辰笑道:“自然,恐怕是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