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一切如尚遠所料。
孟則崇與大皇子會和,将孟家軍收攏了來。孟家副将得知原來藍泰和是造反之人,便絲毫沒有反抗,帶着整個孟家軍向孟則崇投誠。
而羅鵬與藍泰和早就勾結好,将孟肇戎支出昌安城後,又說聖上遇險,發生宮變,勞他救駕。孟肇戎是有些忠肝義膽在身上的,立刻帶兵前往宮城,自投羅網。
當孟肇戎被大皇子擒于馬下之時,怎麼都沒有想到,原來自己中了這麼大的算計,還是親生女兒與姑爺聯合算計的。他看着被擒的藍泰和與令璋,看着旁邊目光凜冽居高臨下的甯璋,忽然間膝蓋也沒了力氣,陡然跪地。
原來他竟失敗至此,做父親、做臣子。
祁帝下令,昌安城中藍家、孟家與所有相關黨派全部下獄等候發落,又令肅親王負責此事,将朝中所有藍黨餘孽一一清剿。
唯一例外就是藍明玉,按祁帝的話說,既然尚未廢後,先關在冷宮之中再說。
尚遠并不十分推辭,隻說身上小傷先修養兩日,兩日後便啟程。祁帝知道情況,便叫十王爺從旁協助,讓尚遠總管全局,也不可怠慢了身子。總之,此事交由尚遠全權負責。
這番命令下來,他再也不掩飾對肅親王的器重。朝堂上衆人都是看慣了風向的,也沒人再敢對肅親王有半分怠慢。
尚遠願意負責此事,也掂量出了祁帝的為難。
這事涉及孟家,雖然孟肇戎難辭其咎,可是孟家其他沾親帶故之人卻立了大功。孟則崇在這次宮變中出了大力,而衛瀾也在昌安城中埋了暗線,提前穩住所有武将,叫他們不必擔心被牽制,這才有了楊帆這些肯沖冠一怒不管紅顔,帶着昌安城中僅有的兵卒行救的勇事。至于衛夫人及孟家那些女眷,早早就已經遠昌安而居,從情理來說,功過相抵,且又不知情,應豁免于難,可是從法理來說,還是應當拘捕下獄走這一遭。
尚遠于是隻派了兩個人意思一下,去孟家各個莊子上走個過場去拿人,實際衛夫人等人早被衛瀾接到了衛家别苑去住,自然是找不到的。他也不催,先辦着其他人的差。
罪行尚未定論之前,是去是留,說不得都在他一念之間。他也沒叫人把楊訪煙給抓捕下獄,也是知道楊家人既然都已經被抓了,楊訪煙又在王府裡住着,真有什麼再說也不遲,橫豎她也難逃得出。
他原是有些恻隐之心,可是楊訪煙聽了風聲,卻十分崩潰。
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對尚遠的一片癡心皆已成空,她成了尚遠手中的棋子,被尚遠拿來對付藍家。這對尚遠而言僅僅是逢場作戲,對她來說,害了藍家,還牽連了楊家,自己卻還隻是個笑話。
楊訪煙心如死灰,拿一根繩子在房梁上吊。還好丫鬟耳聰目明,趕早将她救下,沒死成,趕緊通報肅親王和王妃。
甯璋本着“要死也别死在府裡”的念頭,慢吞吞地跟着尚遠一起來看她,就看到這姑娘仿佛發了癔症一樣,呆呆地坐在床上,一直念着“家破人亡,無依無靠,了卻餘生,倒也幹淨”,反反複複,就這麼幾句話。
甯璋對楊訪煙說不上來有幾分同情,隻是覺得她在肅親王府住的這些日子,看着倒也算真心待尚遠,但尚遠這小狐狸絕對隻将她用作對付藍明玉的工具人。不過她本來也是自願為藍明玉當工具人的,就算被利用了,也該願賭服輸才是。
她既這麼想的,也就這麼說,勸楊訪煙想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