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璋笃定地看着莊妃,倘若這恨意已經維持了這麼多年,那麼被恨的人一定說不上無辜。
倘若這麼多年的恨意可以因為當事人的一席話就蕩然無存,那麼從前為何不說?
立高者謀,從前她又為何不謀?
幾乎在這一刻,甯璋也釋然了。
無論是莊妃對藍明玉的恨,還是她對孟家的恨,都是真的。即使多年前沒有滔天的冤屈,可是這麼多年實際的相處,她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善待。這本來就是實打實的恨,本來就持續了這麼多年。
“你要是氣不過,我們這就折回去殺了她。”
莊妃又回頭看了一眼:“祁王不想殺她。”
“即便她活着,也有的是辦法讓她生不如死。”甯璋表示不在話下。
莊妃忍俊不禁,拉住甯璋往前走。
後來甯璋心想,她來後宮這一趟,與其說是陪伴莊妃,倒不如說是解了她自己的惑。
她總算可以坦蕩地對待自己的情緒,對待那個挂着忠義牌匾的門第。血脈親情皆不足惜,那裡本非她的歸處,昌安也不必再提。
離開的時候,她在路上偶遇了尚玉。
尚玉年紀雖輕,氣質卻越發的好了,北辰祎是個很好的老師,教他詩詞文章,也教他神閑氣定,還教了……
咦?
甯璋不動聲色彈指擲出碎銀,尚玉幾乎是下意識地踩了幾步五行八卦,輕巧避開。
甯璋一把抓住了尚玉的衣領,湊近低聲:“她怎麼連念頃的步法都教你了?”
“這哪是念頃的步法了,這是一步蓮華。”
甯璋微笑。
尚玉這才反應過來,心裡大歎一口氣,假裝鎮定。
“北辰祎知道嗎?”
“嗯?”尚玉裝傻。
甯璋繼續微笑:“北辰祎從來不讓北辰酒酒進昌安一步。現在這小丫頭連宮門都進來了,你說北辰祎知不知道啊?不說,我去問問。”
“哎——”尚玉無奈地扶了一下甯璋的衣袖,輕輕碰到便即放開,“酒酒是貪玩,北辰先生也未必不知。隻是既然定了規矩,彼此不說破罷了。”
甯璋笑道:“北辰先生最近如何?藍昇倒台之後,他可有什麼變化?”
“一如既往,毫無二緻。”
“那是他的好處。”甯璋于是放開了尚玉,又寒暄幾句,便與他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