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骁媳婦今兒又要上哪去?腦袋上還纏着紗布呢,不在家躺着休息,還挎着籃子往外跑。”
“她還能去哪兒,肯定是去找之衡呗!說起來,這沈添禾就不是個安分的女人,以前追着之衡跑也就算了,結了婚還這樣,真是丢人!”
“這也怪不得她,誰讓之衡太受歡迎,這十裡八鄉的,哪家姑娘不想嫁給之衡?”
幾個大嬸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口沫四濺。
坐在最中間的婦人卻臉色鐵青。
“夠了,你們别亂說,我家之衡跟沈添禾沒關系,别把她跟之衡扯到一起!”
如果沈添禾聽見這句話,高低得朝她扔塊石頭,順便問問她臉皮是什麼做的,這麼厚實。
以前原身給何之衡的雞蛋、豬肉和蛋糕,何之衡幾乎都會拿回家,她這個當娘的也沒少吃。
吃了原身的東西,還擺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真是引人發笑。
而沈添禾此時卻沒心思笑話别人。
她頂着烈日走了兩公裡,渾身冒汗不說,早上吃的那點東西也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這會兒又累又餓,頭暈目眩。
要不是家裡存糧不多,自己又渴望吃肉補補,她還真不一定願意遭這個罪。
憑着對紅燒肉的強烈渴望,沈添禾又走了半個小時。
她實在走不動了,就坐在樹下休息。
好在這時碰巧有一輛牛車從對面駛來。
沈添禾立刻攔下,“陳叔,您能不能送我去一趟縣城?我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
牛車是溪橋村的村民去縣城的唯一交通工具。
陳叔是溪橋村會計的爹,家裡勞動力多,他閑着沒事,就擔任了牛車駕駛員。
從溪橋村到縣城,一天往返兩趟。
這個時間段,陳叔得回家去吃午飯。
因此,聽了沈添禾的請求,他眉頭一皺,明顯不太樂意。
但看到沈添禾唇色發白,額頭的紗布都被汗浸濕,他歎了口氣:“上來吧。”
“謝謝陳叔,等會兒到縣城了我請您吃肉包子。”
沈添禾連忙坐上去,連聲道謝。
陳叔瞥了她一眼,嘲諷道:
“這會兒你想吃白面饅頭都不一定買得到,還想吃肉包子。”
沈添禾:“……那到了縣城再看看,有什麼就吃什麼。”
牛車速度不快,但比走路還是快多了。
沈添禾坐在牛車上,四處張望,看着道路兩旁極具七零年代風格的房屋,暗自驚歎。
看慣了現代的高樓大廈,陡然看到這些景象,她感覺有些新奇。
沈添禾知道,過不了幾年,時代變遷,這片灰撲撲的土地就會改頭換面。
因此,她已經從失去兩億遺産的沮喪情緒中抽離出來,心潮澎湃地計劃着怎樣乘着春風直上青雲。
情緒具有很強的感染力,一旁的陳叔都察覺到了異樣。
他不知道沈添禾為什麼突然兩眼放光,隻覺得這姑娘真是缺心眼兒。
腦袋上的傷疤都沒好,又去縣城給何家那小子買東西。
陳叔想着,回家之後要好生叮囑自家閨女,别學沈添禾,為了男人委屈自己。
日頭越來越毒辣,到達縣城時,沈添禾額角又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擦了擦汗,對陳叔說:“我想去供銷社買點東西。”
陳叔沒有應聲,直接趕着牛車往供銷社的方向駛去。
這會兒已經接近中午,很多菜都賣完了。
沈添禾下車後,打算先去買肉。
這個年代的人喜歡肥肉,她來得晚,肥肉早就沒了。
剩下的全是瘦肉、骨頭以及不好處理的豬下水。
沈添禾在挑選豬肉時,賣肉的師傅提醒她:“下次早點來,想買肥肉得趁早。”
她不愛吃肥肉,不過知道這個師傅是出于好心,便笑了笑:“沒關系,我買瘦肉也行。”
她選了一塊七分瘦三分肥的五花肉,還有一些排骨,加起來剛好兩斤。
給了錢和票,沈添禾讓師傅幫她把排骨砍成小塊。
若是平時,她能自己處理排骨。
但現在身體不舒服,還是少讓自己勞累比較好。
賣肉師傅動作幹脆利落,兩下就把排骨砍好,遞給沈添禾。
青菜已經賣光了,攤位上隻剩一些蔫吧的爛菜葉,她就繞開青菜攤,去買其他東西。
兜裡有三斤糧票,沈添禾直接買了三斤精米。
其實這個年代,也隻有城裡人才舍得頓頓吃細糧。
溪橋村的人大多是吃玉米糊糊,或者紅薯加糙米,好不好吃是其次,能填飽肚子就行。
但沈添禾實在吃不下硌嗓子的糙米,哪怕是在艱苦的七零年代,她也想盡可能地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想起朝彥和朝希喜歡吃糖,沈添禾又買了半斤大白兔奶糖。
最後買了點做紅燒肉和排骨的香料,她就挎着滿滿當當的籃子出了供銷社。
陳叔把牛車停在樹蔭處,一直在外面等她。
沈添禾去旁邊的國營飯店買肉包子,服務員腦袋一揚,滿臉不耐。
“想吃肉包子不知道早點來,都中午了,肉包子早就賣完了!”
沈添禾:“……”
可算是見識到了七零年代“鐵飯碗”的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