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添禾低頭看了一眼泡在水裡,已經濕透的衣服。
穿這一套衣服出去被傅骁看到,好像比讓傅骁幫她拿衣服更加暧昧?
她擰着眉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尋求幫助:“我的衣服掉進水裡了,麻煩你去我的房間幫我拿一套幹淨的衣服。”
微頓了下,她又叮囑:“衣服和長褲在衣櫃第二層的左邊,貼身衣服在右邊。”
傅骁沉默片刻,應了一聲:“嗯。”
不一會兒,浴室外面再次響起沉悶的腳步聲。
“叩叩——”
清脆的敲門聲傳來,沈添禾小心翼翼地将木門拉開一條縫。
一隻遒勁有力的手攥着裹成一團的衣服塞進來,大概是因為長期幹重活,指節粗大,看起來缺少美感,倒是蘊藏着令人心驚膽寒的兇悍。
從傅骁手中接過衣服時,她順着門縫往外看了一眼。
門外的男人背對着浴室,背影寬闊健壯。
他擁有強悍的力量,行事卻如同溫潤如玉的君子。這樣的反差有些怪異,卻讓沈添禾不由得感到安心。
她拿了衣服之後,就把木門關上了。
傅骁收回手臂,盯着自己的右手,神色微怔。
剛才沈添禾拿衣服時,手指碰到了他的掌心。
人的感官在黑暗的環境下會放大一些。
沈添禾的手指從他的掌心劃過時,他感覺到了一陣酥麻。那是與他粗糙的皮膚不一樣的光滑細膩,像是秋日清晨的露珠,清透瑩潤。
傅骁攥緊右手,指尖觸碰到掌心的老繭。無數次被磨破皮,又無數次愈合,最終形成久經風霜的痕迹。
他以前與何之衡分到同一組收玉米時,看到過何之衡的手掌。
與他不一樣,何之衡的手上沒有厚厚的老繭。
沈添禾喜歡何之衡,大概是因為何之衡和她是同類人,不用整日在地裡幹重活,農閑時間還能在家裡看書。
身後倏然傳來木門打開的聲音。
沈添禾提着裝了濕衣服的木桶走出來,木桶太重,她得微微彎腰才能提得動。
夜色漆黑,她擔心摔倒,一直低着頭看腳下的路,沒注意到站在前面的傅骁。
她看到傅骁時,立刻停下腳步,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她腦袋一傾,鼻子直接撞到了傅骁堅實的背肌。
“……”沈添禾捂着鼻子,生理性眼淚都被撞出來了。
她将木桶放到地上,惱怒地質問傅骁:“大晚上的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夜空中的烏雲散開,皎潔的月光灑下來,傅骁看清了沈添禾泛紅的眼角和水霧朦胧的雙眼。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好友曾說過的一句話——小姑娘跟我們這些糙漢子不同,個個都是水做的。
此刻,他覺得這句話說得沒錯。
“對不起。”傅骁退開兩步,仔細觀察沈添禾的表情,“你疼不疼?”
劇痛讓沈添禾忘了要獲取信任值的事,對着傅骁翻了個白眼,“你說呢,讓你用鼻子撞石頭試試?”
傅骁:“……”他的背沒那麼硬吧?
今晚已經耽誤了很多時間,沈添禾不想熬夜,就要抓緊時間洗衣服。轉身之前,她又瞪了傅骁一眼。
傅骁想着自己上工之後,家裡還要靠沈添禾操持,惹她生氣可不行。
他爹說過,女人在家裡打理家務也很累,不能小瞧女人肩上的擔子。
于是,為了賠罪,傅骁積極地過去幫沈添禾洗衣服。
他蹲在沈添禾身旁,從木桶裡拿出一件衣服,用皂角抹了一遍,熟練地用手搓洗。
沈添禾洗衣服的空隙間掃了一眼傅骁手裡的衣服,驚得将手裡的衣服丢進水裡,搶過傅骁手中那件布料少得可憐的白色小衣。
她臉頰有點紅,指着堂屋大門說:“你進去睡覺吧,我自己洗。”
傅骁有些不明所以,他記得村裡的嫂子嬸子們總是埋怨自家男人一回家就兩手一攤,啥都不做,洗衣服做飯這些活全都是女人做。
現在他幫沈添禾洗衣服,可為什麼她并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有些氣惱?
即便心裡裝滿了疑惑,他也沒有多問,洗了手就轉身進屋。
沈添禾将小衣放在水裡,用力地搓了搓。臉上的溫度還沒消下去,她用沾滿涼水的手貼在臉上,在心裡将傅骁罵了八百遍。
傅骁的心意值得鼓勵,但他與自己隻是表面夫妻,完全不是能幫對方洗貼身衣物的關系,所以這樣的行為必須制止。
洗完衣服,月色又變得昏暗。
沈添禾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睡覺,睡着之前突然想看看空間信任值上漲了多少。
這段時間她自認為做得很不錯,兩個孩子對她的好感度直線上升,傅骁對她的防備心應該也會減弱。
結果看了眼進度條,她的睡意都少了大半,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進度條仍然是負數,而且是-35,比剛開始的分數還少了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