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他憤憤然轉身,躺在長凳上睡覺,不再理會田海菊。
田海菊獲得了初步勝利,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誰想從她手裡掏錢,她就跟誰拼命!
她又想到了什麼,麻溜兒地抱着錢袋起身,跑出家門。
沈柏松聽到她出門的動靜,卻因為心裡憋着氣,沒有起身去追。
既然田海菊都不顧及他的感受,他又何必把臉送到田海菊面前給她打?
沈家三房。
“媽身子不好,今天昏迷這麼久,是得去省城看看,不然拖成大毛病就麻煩了。”沈柏川雙手枕在腦後,認真地說。
李淑玉躺在旁邊,輕輕“嗯”了一聲,“今天小妹說她一個人出錢,又說了那番話。當着全家人的面,咱們不好駁她面子,但去了醫院,不能真讓她承擔所有醫藥費。”
沈柏川:“這是自然,媽病了,我當然不可能一分錢都不出。”
說着,他話鋒一轉:“可是,我心裡還是有點不安,總感覺小妹不像說回頭就回頭的人,她以前對何之衡可上心了,誰勸都沒用。淑玉,你覺得小妹是真的想明白了嗎?”
見他又開始了,李淑玉白了他一眼。
“你也太掃興了,既然小妹已經想通了,你就别總是提以前的事,姑娘家的不要面子啊?”
沈柏川遲疑了一會兒,語氣稍稍低了下去,“我這不是就跟你說說嘛,又沒去外面宣揚。”
李淑玉卻沒有就此放過他,“你現在是沒有出去宣揚,可有些話說得多了,哪天一個疏忽就能從嘴巴裡蹦出來。”
沈柏川知道自家媳婦兒的性格,最為小心謹慎。
他觑着李淑玉的表情,低聲道:“好吧,媳婦兒,我錯了,以後一定注意。”
李淑玉歎氣:“小妹是聰明人,妹夫看着也不像是一輩子在農村當泥腿子的命,說不準以後有大造化,咱們還是别惹小妹比較好。”
她說得一本正經,卻沒注意到身旁男人越來越危險的眼神。
當她意識到許久都沒有得到沈柏川的回應時,已經被男人一個翻身,壓在下面。
“媳婦兒,你是不是覺得傅骁那小子比我俊?”
“我不是……唔……輕點……”
“沈柏川,你壓我頭發了!”
*
天色微亮,約莫淩晨五點,沈家人就已經起床了。
現在交通工具受限,想去省城,得從縣城坐客車到市裡,再乘火車去省城。
所以,必須要盡早出發。
沈正禮去村長家開介紹信。
章香紅和李淑玉則進了廚房,準備烙一些餅帶在路上吃。
沈添禾在屋裡陪趙文佩說話。
“聽你爸說,你打算一個人出錢帶我去看病?我昨晚想了一晚上,還是覺得不行。”趙文佩臉上寫滿了擔憂。
她這一把老骨頭,可不能把閨女的錢花光。
沈添禾知道,不給她看看自己手裡有多少錢,恐怕去省城的路上她都得懸着一顆心。
于是,沈添禾從袋子裡拿出厚厚一摞零錢,遞給趙文佩。
“這些都是我十年前借給何之衡的錢,前不久找他要回來了。說起來,這些錢原本就是您和爸攢的積蓄,理應用在您身上。”
趙文佩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袋子裡的錢,又擡頭看了看氣定神閑的小女兒,許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這一筆錢,她還有印象。
一共五百四十七塊八毛三分。
她和老頭子辛辛苦苦攢了大半輩子,又提心吊膽地去過幾次黑市,才有了這一筆錢。
被閨女偷偷拿去給何之衡之後,她有一萬個沖動去何家把錢要回來。
可是,閨女以死相逼,不許她去何家要錢。
她和老頭子是心疼那五百多塊錢,可與唯一的閨女比起來,錢又算得了什麼?
因此,她和老頭子也隻能偃旗息鼓,就當沒有賺到過那五百多塊錢。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些錢,還有回到她手裡的一天。
見趙文佩久久沒有回神,沈添禾知道,自己的勸說起了效果。
她再接再勵道:“當年這筆錢被我拿走,家裡的日子更不好過了。三個哥哥都費了不少力氣才讓我們全家人都能吃得上飯,這一次,就用這筆錢給您治病,免得他們又辛苦操勞。”
趙文佩還能說什麼?
她隻能嗚咽着點頭,“好,好,添禾,媽都聽你的。”
沈正禮帶着介紹信回來,正好趕上早飯端上桌。
一大家子都吃了早飯,沈添禾和沈柏川就帶上早已收拾好的東西,準備出發。
考慮到車費和在省城的住宿吃飯等花銷,再加上地裡得有人上工,所以陪同的人不能太多。
沈添禾堅持要去,除了她之外,沈柏山力氣大但過于老實,沈柏松因昨晚的鬧劇而滿臉愁雲慘淡。
這兩個人都不适合跟着去省城。
沈柏川體力不差,心思又多,膽子也大,自然是最适合陪同趙文佩和沈添禾去省城的人選。
村裡的牛車在外面等候,沈添禾與沈柏川扶着趙文佩出門。
剛要坐上牛車,幾人就聽見一聲厲喝——
“等等,你們不能這麼做!”